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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幸好祁飛只說了這么一個字,甚至連鐵門都沒有打開,最后重重將里面的木門摔上,巨大的響動震得門框上的墻灰簌簌往下落。 郭嘯拼命咽了幾口唾沫,被墻灰嗆到后輕咳了幾聲,有些尷尬地杵在原地,人都是有尊嚴的,即便是郭嘯這么卑微的人,在人前出丑,在徐恪欽面前出丑,他還是會覺得難為情,甚至都不好意思開口問徐恪欽滿意了沒。 這是徐恪欽覺得郭嘯最有意思的地方,逼他一下,他真的會打腫臉充胖子。 徐恪欽沒有食言,往旁邊站了一步,給郭嘯留出了一點位置,又朝客廳偏了一下腦袋,“進來吧。” 郭嘯抬起頭,感恩地看著徐恪欽,跟著人進了家門,他很規矩的,平時沒人邀請他去別家玩,徐恪欽家算是他來得最頻繁的,今晚也是第一次留宿。 他看著兩間臥室都黑漆漆的,“阿姨不在家嗎?” 徐恪欽背對著他頓了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直走進了臥室里。 郭嘯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沒有繼續就“徐恪欽mama”的問題追問下去,他抱著書包沒有放下,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像他這樣寄人籬下的人,能有地方待已經很滿足了,他就知道,徐恪欽是個好人,沒有看上去那么難以相處,即便是難以相處,待人處事只要拿出自己的真心,也一定能感動到對方的。 等到徐恪欽從房間出來時,郭嘯連忙迎了上去,“徐恪欽,謝謝你啊…” 徐恪欽手里拿著枕頭和薄毯,現在這樣的天氣,晚上什么都不蓋,也不會冷到哪去,他指著沙發,“你睡這兒。” 郭嘯忙不迭點頭,“你人真好,你也沒別人說得那么壞。” “哦?是嗎?”徐恪欽將手里的東西扔到沙發上,“怎么個好法?” 聽到郭嘯的評價,徐恪欽覺得很有意思,在一個傻子心里,衡量一個人好壞的標準是什么?不是會自己收留他住一晚就算是好人吧? “就是很好啊。”郭嘯表達能力很差,說話磕磕巴巴不說,詞匯量也少得可憐,他手腳不知道該怎么擺弄,“我也沒別的朋友,你對我最好了。” 車沒有自己賠不說,還將修好的車送給自己,今晚還能收留自己留宿,除了父母跟小姨,還沒人對自己這么好過,有時候說話是很冷淡,但是徐恪欽對誰都冷淡,好像也沒有特別針對自己。 朋友?徐恪欽有點意外,沒人跟他說過這個詞,他也沒有能稱之為朋友的人。 “朋友?” 被反問之后,郭嘯有點不太肯定了,他覺得是他自說自話,說不定在徐恪欽心里壓根兒不承認他這個朋友,他憑什么跟徐恪欽當朋友,他又沒什么本事,又沒錢,也幫不了徐恪欽任何事。 徐恪欽嘴角勾起弧度,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郭嘯,腦子里像是在想什么事,隨后道:“對,我們是朋友。” 下一秒,郭嘯眼里的局促漸漸變成了欣喜,似乎比聽到自己讓他住一晚的消息還讓他高興。 徐恪欽不屑與任何人當“朋友”,郭嘯不一樣,郭嘯是真的很可憐。 沒了父母不說,唯一對他好的人是小姨,可惜有個混賬小姨夫,在家里的處境算得上是水深火熱。 郭嘯自己也傻,同齡人最喜歡抱團排擠傻子,好像誰跟郭嘯劃清界限的速度慢一步,就會被傻子牽連一樣,孤立郭嘯成了“正常人”該有的正確。 沒有朋友,又缺少親人的關愛,郭嘯的孤獨可想而知,所以,當徐恪欽稍微向他伸手,他都分辨不出到底是戲弄,還是真心想要幫他,他都會糊里糊涂地想要跟徐恪欽示好。 人缺什么,就無比向往什么,徐恪欽什么都不用做,一個“朋友”的名頭,足以讓郭嘯為自己肝腦涂地。 說罷,徐恪欽把郭嘯丟在客廳,進廁所洗澡去了。 一旦聽到徐恪欽親口承認他倆是朋友之后,那臺讓過郭嘯受之有愧的自行車,他也終于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在小姨問起他怎么在騎徐恪欽的自行車時,他老實跟小姨坦白。 小姨聽后,執意要給徐恪欽錢,就當是二手的買來給郭嘯用,可徐恪欽怎么都不收錢,小姨不安心的話,就當是他借給郭嘯騎的。 徐恪欽三番兩次拒絕收錢,小姨也不好意思硬塞,郭嘯他們學校門口沒有停自行車的地方,也就是平時閑來無聊騎著玩,用的次數不多,郭嘯愛惜一點,不給別人弄壞,小姨也沒什么意見。 車主沒意見,郭嘯家里沒意見,筒子樓里那些賠錢給徐恪欽的人有意見了。 他們有意見也不會當著徐恪欽的面兒提,只是在背地里,陰陽怪氣郭嘯,本就不喜歡郭嘯的他們,覺得郭嘯跟徐恪欽走那么近,那天又是他帶著徐恪欽來要錢的,大家排擠郭嘯就更加厲害。 郭嘯傻是傻了一點,人家不喜歡他,他還是有感覺的,但他不明白,自己又哪兒做錯得罪人了,跟著徐恪欽一塊兒上學時,還有些不高興。 這傻子有什么想法都寫在臉上,徐恪欽隨口一問,“怎么了?” “康平他們又不搭理我了…” 徐恪欽覺得好笑,“他們時候搭理過你嗎?” 郭嘯語塞,徐恪欽緊接著道:“使喚你算搭理你?” 像郭嘯這樣的人,把別人的使喚和取笑,當做和別人親近的唯一籌碼,既然誰都能欺負,徐恪欽覺得他作為郭嘯的“朋友”,當然有“朋友”的特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