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208節
對于應向沂的身份,非亦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但他確定遲迢沒有騙他。 暫且不提他強大的力量,應向沂身上有一股能讓人發自內心信任臣服的氣質,接觸越久,感覺越明顯。 非亦一想到自己之前乖乖聽從應向沂的安排,就心有余悸,他明明不是個會依言行事的性格,連東祝的話都不會全聽。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神明,天生擁有掌控世人的權力。 非亦瞧著糾結「童養媳」生悶氣的遲迢,默默腹誹,傻龍有傻福,本事挺大,能拐到世間最不普通的人。 妖殿內的人很快集結完畢,由遲迢和非亦分別指揮,主動向第一峰附近的傀儡據點圍去,包抄攻擊。 沒有意識的傀儡只能靠突襲和數量取勝,在有預謀的夾擊下,很快就潰不成軍。 加之有遲迢和非亦坐鎮,妖界第一峰的反擊進行得十分順利。 乘勝追擊,遲迢下了令,讓妖界七十二峰盡皆動手,從四面八方向著白虎族遺址逼近。 有遲迢指揮,非亦只需要傳達一下他的命令,樂的:“想好給流塵安排什么死法了嗎?” “現在說這些還早著呢。”遲迢擰著眉,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你怎么對我們這次的行動一點都不擔心?” 非亦理直氣壯:“為什么要擔心,你男人那么厲害,就算我們的行動出了岔子,他也能力挽狂瀾,不然怎么會是強大的神明呢?” 遲迢:“……” 他算是看出來了,故意擠兌他呢。 遲迢斗嘴向來不是他的對手,繃緊的手背上顯出青筋:“給我認真點,要是出了岔子,我跟你沒完。” 非亦「噗嗤」一聲笑了:“怎么,怕給你男人添麻煩?還是怕給他丟臉?” 遲迢抿了抿唇,自己被強行冠上的身份——天上天的童養媳,要是真出了岔子,可不是要給應向沂丟臉嘛。 “行了,別繃著一張臉了,想想以前你那副唯我獨尊的勁兒,不就是死過一次嗎,沒什么大不了的?!?/br> “……” 遲迢暗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說得輕巧,你死一次試試。 “我不盤算得仔細一點,怎么減少傷亡人數,我不會讓我的屬下白白送死?!?/br> 第一峰里的人都是他的嫡親部隊,遲迢不愿意看到他們折損。 非亦恍惚了一瞬,枕著胳膊,突然笑了聲:“和你一比,這近千年的時光,像被我浪費了似的,怨不得他們想奪了我這魔尊的位置?!?/br> 在世人眼里,他本就德不配位。 遲迢深以為然:“你的確不是那塊料子,不過魔祖回來了,也不用你管了?!?/br> 非亦:“……” 是不是朋友,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這邊兩人輕輕松松的帶著人向止戈村圍去,另一邊,應向沂也到了人間。 他離開天上天的時候沒有忘記帶上木偶人和墳碑,捏了個手訣,就尋到了九寶閣閣主所在的位置。 九寶閣閣主沒在仙界,在上曦城中。 應向沂到的時候,他正坐在千金臺最高處,抱著一壇子酒喝。 他摘了面具,露出一張僵硬的臉,滿臉水痕,不知是酒液還是其他的東西。 見應向沂上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殺我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身份?” 他很好奇神樹為什么會護著應向沂,就連流塵也眼紅應向沂的力量,應向沂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站到了遲迢身邊,站到了妖界那邊。 站到了他們的對立面。 應向沂把玩著手里的墳碑,淡聲道:“我不會殺你,你犯下的罪該由被你傷害的無辜蒼生來審判?!?/br> 千年之前的神君善良卻不完全公平,他因為私心放過了九寶閣閣主,間接引發了流塵的報復。 如果要撥亂反正,九寶閣閣主的罪責確實該重新定奪。 “我借由木偶人封印了你的力量,待流塵受擒,中了傀儡咒的人恢復正常,六界會在天上天審判你們兩個。” 應向沂說完自己的打算,并沒有上前,他向下看去,整座上曦城都不復曾經的繁華,但損毀很少。 九寶閣閣主摩挲著酒壇:“為什么是在天上天?” 應向沂收回視線:“因為一切起于天上天,追根究底,你和流塵也是受害者,虧欠了你們的人也該領罰。” 他之所以將地點定在天上天,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九寶閣閣主充其量只是神樹的棋子,不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而神樹,也該向四族及被四族所害的人道歉,做出彌補。 酒壇子摔在地上,炸開一道巨響,九寶閣閣主指尖發顫,明明沒有心臟的身體,卻好像因為心跳加速而激動不已:“你,你想審判神樹?” 應向沂將手中的墳碑扔過去,不答反問:“既然知道自己是被人cao控才犯下大錯的,為什么不振作起來,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九寶閣閣主接住墳碑,一遍遍摸著碑面,但因為力量被封印,無法令上面顯示出巫行翮的名字。 如何能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的確殺了巫行翮,也的確想利用四族報復神樹,無從辯解。前者還可以說是被迫的,但后面的事,都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天上天是什么地方,神樹是什么地位,就算告知世人,又有誰會信他? 可應向沂卻說要審判一切罪魁禍首。 “天上天,神樹……你為何能做到這一切?”九寶閣閣主的身體和力量都來源于神樹,能夠感覺到神樹對應向沂的臣服之意,“你是執法者?不,不會的,你是……” 心底浮出一個可能性,他呼吸發緊,滿臉驚愕。 應向沂沒有過多解釋,從儲物戒中取出木偶人,將他收了回去:“或許有件事我該先告訴你的,你抱著的那塊延生牌位可以繼續供起來了?!?/br> 木偶人是九寶閣閣主的本體,關節都可以活動,他抱著手里的墳碑,語氣罕見的驚喜起來:“你救了他?!” 應向沂沒回答,掐了個訣把木偶人變小,離開了千金臺。 之所以會告訴九寶閣閣主關于巫行翮的事,不僅是因為巫行翮是他的心結,還因為他也是個可憐的人。 非亦說過,九寶閣閣主參與過幾次傀儡肆虐后,就隱而不出了。 應向沂有問過,那幾次恰好是攻打當初的東八郡。 在看到沒受到太大損害的上曦城后,應向沂就明白了,九寶閣閣主之所以會參與,是為了保下上曦城。 他的心底始終愛著東八郡,愛著作為黎長思的人生。 九寶閣閣主最想要的,便是為自己而活。 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 應向沂把木偶人送回了天上天,離開前他去看了神樹,神樹身上的生機衰弱了很多。 應向沂隱隱猜到了什么,暗自嘆了口氣,摸了摸樹干:“辛苦了。” 一股溫暖的力量流淌到了手上,帶著點孺慕之情,神樹的樹枝突然向外延伸,瘋狂抽條,開了一樹燦爛的花。 應向沂微怔,突然想到以前,自己每次外出回來,神樹都會開一樹的花。 花落是悲傷,是哭泣,開花則是欣喜,是歡迎。 神樹在歡迎他回家。 “是我的錯,才致使你犯下滔天罪孽。”應向沂頓了頓,像是長輩教育不聽話的小輩一般,嘆息聲中帶著愧疚,“你不是錯在沒守好天上天,你是錯在管的太多,但這也怪我?!?/br> 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他學到了很多東西,除去七情六欲,還有其他的。 應向沂輕聲道:“其實這個世界不該有神明的。” 神樹震顫,枝丫上的花瓣劇烈的抖動起來,連力量上都帶著絲絲縷縷的恐懼。 “大人……” 應向沂笑了笑:“事情起于天上天,就讓我們一起彌補吧?!?/br> 隨著應向沂的離開,神樹上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下來,跟著他的腳步鋪了長長的一條路。 入口打開合上,天上天又重歸寂靜。 微風起,滿樹飛花。 金輝撒了一地,將樹下的木偶人和書染成了溫暖的顏色。 —— 神界、魔界、冥界不是主戰場,對戰的速度很快,沒幾天就將自己地盤上的傀儡都控制住了。 非亦按照應向沂的安排,特地囑咐他們盡量少殺傀儡,尤其是被種下傀儡咒的活人,將他們送去仙界就好。 如今的傀儡咒經過流塵的多次改造,變得霸道了很多,不僅能夠強行抹殺意識,還能透支中咒者的力量。 神尊和乘風軍一同出發,將在神界抓到的傀儡們都捆了個嚴實,送去仙界。 路上,頻頻有神官來勸阻,不要放虎歸山。 傀儡咒一旦種下就無法解除,依他們所見,就應該把這些人都殺死,送回仙界根本就是把他們送回家,卷土重來就不好對付了。 神尊掃了眼龐大的隊伍,神色凝重:“諸位以為本尊沒想過這些嗎?” 神官們在他身旁圍著,不解地問:“那尊主為什么要這樣做?” “給我傳信的人是魔尊,但他不是用自己的名義,用的是天上天?!鄙褡饾M眼疲憊,揉了揉眉心,沒管呆若木雞的神官們,苦笑一聲,“沒人敢假傳天上天的命令,當日遲迢身死,應向沂進入天上天,妖界沒了尊主,你們說一殿和魔祖為什么還要拼力護下妖界眾人?” 自從應向沂進入天上天之后,他就命人在入口守著。 雖然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但藏書閣前幾日丟了一卷記載,恰好是關于四族之戰前飛升神界之人的記載,盜走的人沒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神尊心里清楚,是天上天里的應向沂回來報仇了。 神官們面面相覷。 神尊眼底浮出一絲驚慌,但轉瞬就被他掩蓋住了:“應向沂入得了天上天,命令得動魔尊等人,昔日神界被突如其來的災禍攪的天翻地覆,爾等以為何人有這般神力?” 神界三重天遭逢大難時,他察覺到了一絲神力,心下驚慌,所以增加了天上天的守衛。 后來天上天一直沒傳出什么動靜,他還以為自己猜錯了,直到妖尊結契之日,他看到應向沂以紙召物,順利進入天上天,才確認一切都是真的。 用紙片召喚出強大的兇獸,這不是力量強大就可以做到的,這是神才會擁有的天賦。 天上天最早的主人就是一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