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197節
第100章 生死狀(八) 應向沂看著自己的手。 他原本以為結緣線綁的是神君與巫行翮, 事到如今才明白,這線綁的是他和遲迢。 也是神明與他的小白龍。 神明留給小白龍一份紀念,結緣線的力量能讓小白龍得償所愿, 做一個美夢。 小白龍的夢境里都是神明的身影,它想和神明肌膚相親,它想將人留下,長相廝守。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后, 失去記憶的應向沂和遲迢,會受到結緣線的影響,重逢在夢境當中。 那些強取豪奪, 威逼利誘,不擇手段, 甚至霸王硬上弓,都是小白龍為了留住神明而想的辦法。 神君繼承了神明留在天上天的一半力量, 當神明選擇死亡時, 一部分力量又因為繼承,而回到應向沂的體內。 神君的隕落, 散出了一部分神力。 結緣線會與雪花共舞,是因為察覺到同根同源的力量, 知道他回來了。 “我竟然會把我們的紅線認錯,還懷疑過我們的相遇是因為別人……” 應向沂呼吸滯澀,一邊愧疚, 一邊慶幸自己足夠堅定, 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遲迢的感情。 結緣線的消融, 不過是它察覺到了我的力量, 知道我回來了。 連結緣線都知道我回來愛你了, 可我卻遲遲沒有記起來, 也沒有保護好你。 想到小白龍和遲迢都因為他而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應向沂就心口發澀,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妖珠一陣陣發著燙,以這種方式彰顯存在,來安慰愧疚的愛人。 應向沂動容不已,逼著自己振作起來:“迢迢,你在我的丹田里,魂魄會不會慢慢補全?” 妖珠給出肯定的回答。 應向沂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 妖珠吸收他的靈力,能夠過濾分散在靈力中的魂魄,來補全自己缺失的部分。 魂魄在一點點收回,曾經的記憶也隨之復蘇,每晚的夢境都是同步的。 直到今天,夢境結束,遲迢的魂魄也補全了,他再也不是缺少一魄的小龍了。 當務之急就是將力量拿回,復活遲迢。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應向沂終于知道自家寶貝這幾天為什么生氣了,任誰聽到愛人每天罵自己,說討厭自己,都不會高興的。 求生欲雖遲但到,應向沂放輕聲音,故作委屈:“寶貝,我吃醋了。” 妖珠沒明白他的意思,一動不動的等著他的下文。 “夢境里的你,每天都黏著那個神明,晚上還陪他一起睡覺,同吃同住。”應向沂找到了感覺,越說越氣悶,“你都沒這么黏著我!” 雖然他和遲迢也很恩愛要好,但夢境里的小白龍對神明堪稱癡迷,簡直是乖軟甜心的top,沒人能夠拒絕。 應向沂嫉妒以前的自己,快嫉妒瘋了。 妖珠傻了,高速地轉了幾個圈,整個珠子都透露出一股「你是不是傻」的氣息。 神明是你,你醋你自己? 應向沂苦笑一聲,搓了搓指根:“我錯過了你黏著我的時候,錯過了你從小龍成長為妖界至尊,錯過了那么多本可以相守的歲月……” 應向沂不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如果不離開天上天,他沒辦法明白七情六欲,沒辦法確認自己的心意,也沒辦法給予遲迢百分之百的愛。 但他同時也覺得遺憾。 那些錯過的東西無比珍貴,是現在的他求而不得的。 妖珠受到他的情緒感染,也安靜下來。 他們之間的確錯過了太多,好在最終沒有走散,還陪伴著彼此。 事情都沒有解決,不適合傷春悲秋,應向沂整理好心情,踏著朦朧的夜色,走向了茅草屋。 比起華麗的宮殿,他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茅草屋,床邊有小白龍的專屬床位,算是他和遲迢的第一個家。 月光下的茅草屋靜謐無聲,應向沂站在籬笆墻外,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沒有七情六欲的自己,踏過無數光陰,攜著繾綣愛意,回到了一切的起點。 應向沂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抬步向前。 無形的力量屏障如同被劈開的海潮,向兩邊退去,他從容地推開門,走進了曾經的家。 這一隅天地的時間仿佛停滯了,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一切都保留著當初的樣子。 應向沂伸手撫過藤椅,眼底帶著一絲懷念:“我們重逢的時候,你就將我壓在這張藤椅上,偷親我。” 妖珠害羞地轉了個圈。 應向沂玩味道:“本以為小白是個乖孩子,沒想到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偷親大人。” 站在過去的家里,說著過去的稱呼,一時之間,好像回到了曾經。 妖珠害羞地轉著圈,像極了當初那個靦腆乖巧的小白龍。 應向沂環視四周,感覺到一股股熟悉的力量涌入體內,他心中有數,沒有在意,推開了茅草屋的門。 房間里的擺設和夢到的大差不差,應向沂無暇顧及,第一時間就走向了床榻。 床邊的小窩里鋪著柔軟的毯子,仔細的折疊成適合小白龍休息的大小。 某條綠茶小白龍裝可憐,爭取到了他的臥榻之側,這也有了他們當初的無數個同床共枕的夜晚。 應向沂想摸摸丹田的位置,覺得奇怪又收回了手,自言自語:“迢迢長大了,沒辦法在曾經的小窩里睡覺了,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睡床上。不過這張床好像有點小,以后我們兩個一起睡,很容易掉下去了,我得把你抱緊一點。” 妖珠遲迢:“……” 為什么不換張大床?是我堂堂妖尊買不起嗎? 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天色漸亮。 應向沂還沒收拾好心情,就看到了在門外張望的書精,茅草屋的異樣驚動了它們兩個。書精抱著個金色的光團,沒敢進來,趴在籬笆門外。 弄清楚一切后,應向沂對神樹的心情變得很復雜,一方面他接受不了對方做的事,一方面他又能夠理解對方會做出這些事都是因為他。 歸根究底,養不教,父之過。 看著它們小心翼翼的不敢進來,應向沂心里又有些憐惜。 妖珠焦躁的轉了幾圈,四族走到今天的地步,死的死傷的傷,都是神樹造成的。 遲迢實在沒辦法原諒,私心里也不希望應向沂原諒。 應向沂調動靈力,安撫著他:“乖,我心里有數。” 做錯了事該罰,不能因為情有可原就網開一面,無論是什么身份。 在茅草屋坐了一會兒,應向沂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恢復了一部分。 書精說的也沒錯,只要他真心想成為神明,就能拿回屬于自己的力量。 “主人,你成為神明了嗎?”書精變得拘謹起來。 應向沂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只知道夢境所展現的一部分內容,應向沂暫時還不打算面對它們兩個,選擇了裝傻:“沒有。” 光團焦急的閃動著,書精拍了拍它,又問道:“那主人是怎么打開封印的?” “夢游了吧。”應向沂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進來的,睡醒就在這里了。” 趁著書精和神樹愣神的工夫,應向沂離開了茅草屋,他準備盡快將記憶和力量拿回來,也好復活遲迢。 他的一半力量散落天上天,隨著想收回的意識增強,在慢慢回到他的身體中。 另一半力量被輸入到了書精的體里,它和神樹推演查看天上天的未來,應當也用的差不多了。 應向沂花了兩天時間,把剩下的一半力量全部收回來了。 力量與記憶是同步的,這兩天里,他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最重要的是,知道了復活遲迢的辦法。 普通的妖族根本做不到挖出妖珠后自爆身體,更不必提魂魄能在妖珠里得以保全,遲迢能活下來,是因為他并非普通的妖族。 他本質上還是神明創造的靈物,雖然經過沉眠與輪回,但體內的神力沒有消散。 再加上遲迢自爆時恰好在天上天門口,借著同根同源的力量,才平安保住了魂魄。 魂魄沒有損傷,要復活他,只需要重新找一具身體。 應向沂不想讓遲迢在其他人的身體中復活,準備像當初創造小白龍一樣,為他打造一副身體。 神樹是一個選擇,但不是最好的選擇。 神君用桐木制作出了九寶閣閣主,但九寶閣閣主的思想始終會受到神樹的影響,無法完全自由,只能淪落為傀儡和工具。 但如今的應向沂和當初的自己相比,力量還是不及,無法做到憑空造物。 經過這兩天的思考,應向沂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以自己的骨頭為材料。 神明的血rou同樣擁有神力,可以彌補他力量上的不足,最重要的是,這樣造就出來的身體可以和他一樣永生不死。 西方故事里,上帝取了亞當的一根肋骨,造出了夏娃。 應向沂試著將自己和遲迢代入角色,迫不及待就想動手取骨。 結果遲迢不干了。 妖珠在丹田里橫沖直撞,硬是不讓他傷害自己。 應向沂苦口婆心,好說歹說,都沒讓妖珠安分下來。 剖開皮rou,取出一根骨頭,只是聽聽就能想象到會有多疼。 恢復了小白龍記憶的遲迢護應向沂護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寧愿犧牲自己也要杜絕應向沂與流塵同歸于盡,又怎么可能會愿意應向沂因為復活他而自殘。 在遲迢看來,他們這樣也能相守,不必在意身體和狀態。 應向沂沒辦法了,心里的疼惜都被他不愛護自己的火氣壓下去了:“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我看不到你摸不著你,聽不到你和我說話,遲迢,你有沒有為我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