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3節
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在偷偷向自己求救,如果沒有之前被cao控心神的事情,他應該會毫不猶豫伸出援手。 但現在……說他冷漠也好,沒有同情心也罷,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應向沂接觸到的人、遭遇的事情中,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那么善意的。 他不介意為別人撐一把傘,前提是這把傘不是用自己的命來做傘骨。 “仙君方才說自己迷路了,要不要我等護送您離開?” “有勞。” 見他一直盯著小丫頭,三人福至心靈:“她是只半妖,仙君可有興趣?” 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更何況有再多的錢,也比不上和仙宗來的修士搭上線。 凡人求之不得的仙緣,往往只需要仙君的一句話。 應向沂有些糾結,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九寶閣要找她?” 多說多錯,他只問了方才偷聽到的事情。 “沒錯,九寶閣發了懸賞令,這半妖值一千片金葉子。” 從男人向往的表情來看,這應當不是一筆小數目。 應向沂暗自咋舌,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小丫頭身上。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身價上億? 仙界用靈石交易,人間用金銀,相當于兩種不同的貨幣,但靈石價格比金銀要貴上許多。 修士們不缺錢,男子后知后覺地撓撓頭:“我都忘了,仙君從仙州而來,自然看不上這點小錢。” 不,當然不。 應向沂心說這要是個死物,我早就拿她去換金葉子了。 可惜這半妖非但不是死物,還是個活生生的女娃娃形象,并且還會跟他求救。他再冷漠,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做一個「人」販子。 其中一個男子走在前面,指引著下山的方向。 應向沂思忖著發生的事,偶爾瞥一眼小丫頭,卻發現她早已失去力氣,暈了過去。 照這半妖能cao控他身體來看,不應該這么虛弱才對。 “再往前走一段距離,就是下山的路了,這鹿袖山荒蕪已久,不熟悉的人到了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應向沂不動聲色的記下信息,轉而問道:“你們捉這半妖,可有受傷?” 為首的男人搖搖頭:“沒有,她只有一半妖的血脈,妖力低微不說,現在還沒有學會怎么運用自己的力量。” 那方才是如何控制住他身體的? 應向沂在腦海中羅列表格,將自己的境況和以往看過的修真流小說劇情對比。 托年少輕狂的福,他在大學時也曾沉迷于此,熬夜通宵。隨著這些年一步步成長,逐漸接近三十歲的門檻,心境才慢慢沉淀下來。 “仙君,仙君?” 應向沂回過神來:“嗯?怎么了?” 最矮的男人嘿嘿一笑:“沒什么,就是覺得仙君的頭發和衣服很特殊。” 應向沂:“……” 他這身現代裝束,放在這個世界自然顯得突兀。 應向沂言簡意賅:“最近流行這樣。” “這是仙州最近流行的裝束嗎?”男人興奮不已,對著另外兩個同伴比了比大拇指,“仙君這樣果真……果真好看!” 另外兩人忙不迭附和:“好看好看!” 應向沂:“……” “仙君在鹿袖山迷路,可是對昭南一帶不熟悉?我三人從小在這里長大,什么地方都門清兒,正好接下來也沒有事,您若不嫌棄,我們可以為您帶路。” 突然穿越到這個世界,人生地不熟,有人帶路自然是好的。只是眼前三人把他當成了從仙州來的仙君,繼續待在一起,恐怕會露餡。 應向沂不確定自己的修為放在這個世界里是什么水平,沒有貿然答應下來:“再說吧。” 下山路上,小丫頭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兩聲,依舊殷切地注視著應向沂。 她臉上的鱗片褪去了一些,痕跡變得淺淡,不仔細看的話,與常人無異。 許是之前被cao控心神的緣故,應向沂越看她,記憶中的臉越清晰,惹得他心里生出點微妙的憐惜。 應向沂有個meimei,meimei患有先天性遺傳病,從小體弱,常年要靠藥物和機器維持生命。 父母意外去世后,兩人被送去了孤兒院,當時有人要領養應向沂,被他拒絕了。 領養人只想領養一個孩子,meimei身體不好,他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孤兒院。 兩人相依為命,應向沂每天都想快點長大,賺很多很多錢,帶meimei治病。 可惜,meimei永遠留在了小時候,沒等到他長大。 眼前的半妖小丫頭,和記憶中的meimei差不多高,一樣的瘦弱,一樣的讓人心疼。 如果眼睜睜看著她被剖出妖珠,死在自己面前,和幫兇又有什么區別? 應向沂為自己的惻隱之心嘆了口氣:“能把她交給我嗎?” 九寶閣發布懸賞令,一定有很多人都在追查她的下落,應向沂心知肚明,自己能救小丫頭一次,不一定次次都能救她。 但一想到沒來得及救的meimei,他就沒辦法袖手旁觀了。 如果死亡不是終點,meimei的離開會不會也是另類的穿越?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應向沂心頭就涌起一陣身為兄長的責任。 小丫頭聽見他的話,瘋狂掙扎起來,要往他身邊靠。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很快反應過來:“仙君都開口了,我們怎么會拒絕。” 小丫頭被拎到應向沂面前,男人遲遲沒有松開手,暗戳戳地提醒:“我們追了許久才捉到她,仙君打算怎么處理她?” “還沒想好。”應向沂思索了下,從懷里掏出幾張紙人,“這是我做的靈符,帶在身上可以擋災,用來換她,可好?” 他全身上下的家當只有書、剪子和紙人,他拿到書之后才穿越,顯然不能交出去。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剪子八成就是他的本命法器,能拿出來誆人的只有紙人了。 確實有能擋災的法寶,大多價格高昂,人間少見。 三人不疑有他,只覺被天大的餡餅砸中了,頓時喜笑顏開:“謝謝仙君。” 出于微妙的愧疚心,應向沂只留下一張,把剩下的紙人都塞給了他們:“算是你們為我帶路的費用。” 反正只是紙人,他隨隨便便就能剪出一堆來。 三人感動不已,執意要送他,盛情難卻,應向沂只好答應。 鹿袖山距離昭南城百里有余,步行趕路的話大概需要兩天,天色漸晚,三人帶著應向沂來到附近的村子,打算歇息一夜。 村子不大,散落的房屋中一大半都是空的,屋主已經作古,幾人找了間相對寬敞的借住。 小丫頭身上的鱗片褪得差不多,精氣神也恢復了,睡得小臉紅潤潤的。 應向沂在她身上尋找meimei的影子,懷念似的看了許久,才離開屋子。 院子里靜悄悄的,連日的雨停了,土地微濘,一腳踩下去暄暄軟軟的。 應向沂坐在小木凳上,借著月光翻書。 從第一頁翻到最后一頁,來來回回翻了三次,應向沂無比確定,這本書上全是圖案,沒有一個字。 夏天晚上,他閑著無聊的時候,會在廣場上擺地攤賣剪紙。 價格不貴,還會搭送,不為賺錢,純粹打發時間。 昨晚擺攤的時候,旁邊來了個衣著破爛的老人,背著一包袱的書。 書很破舊,雖然定價低,但擺了一晚上也不見賣出去。 廣場里的乞丐一晚上都收入不少,唯獨老人這邊無人問津。 應向沂和老人商量了下,搭著書賣剪紙。 他剪紙有些年頭了,技藝很好,買的人很多,不一會兒就賣完了。 應向沂把賺的錢都給了老人,老人十分感激,給了他這本書。 老人信誓旦旦,說上面都是剪紙紋樣,很適合他。 書確實很不錯,應向沂沉迷剪紙,凌晨才睡著,結果醒過來就穿越了。 應向沂想起剛裝修好的房子,準備開業的新店,心中一陣悲痛。 現在這些都沒了。 成年人極具韌性,應向沂把書蓋在臉上,消沉了一會兒,很快整理好心情。 剪子和紙人也被檢查了一番,沒有異樣。 這把剪子跟了應向沂很多年,整體是銀色的,為防磨手,手柄上纏著細細的紅線。 應向沂試著和它對話,可剪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好似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院子里放著淺水缸,里面蓄滿了雨水,綠油油的浮萍幾乎要溢出來。 應向沂想起之前做的夢,那雙湖綠色的妖冶眸子,還有那個粘稠的,濕潤的吻。 舌尖隱隱作痛,他不自在地抹了把臉。 這樣的親吻太超過了,應向沂活了二十七年,從未有過。 要命的是,接吻的對象還是男人。 還好是夢。 應向沂直了二十七年,不敢深究這荒唐的夢暗示了什么。 房間里充斥著陰雨過后的霉氣,應向沂吃慣了苦,不怎么介意。 這一天心神俱疲,他躺下后很快就睡著了。 窗紙破了大半,月光從孔洞中漏進來,在床頭打下一片陰影。 枕頭旁邊的剪子毫無預兆地亮起來,詭異的光映在應向沂臉上,照出一張安然的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