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見崔曼玲眼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的玉佩,他干脆取下來,遞過去道:“表姑娘要是喜歡的話就收下吧,我也沒什么好東西可以送,這個就當見面禮了,還望表姑娘別嫌棄。” 崔曼玲從小就喜歡玉。徐宴清這塊雙魚平安扣雕工精細,連魚眼瞧著都栩栩如生的。通體又綠又透,說是玉,更像是一塊剔透的冰。這種品相她在自己家里都不曾見到過,故而一看到徐宴清居然說送就送,不免吃驚道:“這不太好吧,怎么能要四媽割愛。” 徐宴清微笑道:“不過是身外之物,沒事的,拿去吧。” 見他堅持,崔曼玲也不好再說什么了,歡喜的收了下來。別在自己的領口上,還問他好看嗎? 徐宴清依舊笑著回答:“好看。” 秀瑩一直跟在旁邊伺候著,見這位表小姐一來就拿了兩樣東西,心道果然不是善類。也虧得徐宴清心性好,不愛在這些東西上計較。 崔曼玲得了徐宴清的好處,便殷勤的拉著他坐在石凳上,關心道:“我聽四媽的聲音有些啞,是不是喉嚨不舒服?” 徐宴清一直喝著沈蔽日給的藥,嗓子已經好了很多。他謝過崔曼玲的關心,想切入正題。只是剛說了個開頭,崔曼玲就打斷了他。 “四媽,我可沒那么多時間學基本功呢。再說了我只是想哄二表哥開心,你能不能教我甩水袖和轉圈的方法?還有畫京戲的妝。”崔曼玲說完,像是想起什么,又補充道:“我也想定做幾件戲服,三太太說你有一間屋子里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戲服,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徐宴清又一次啞口無言了,見她確實無心聽那些理論的東西,只得帶著她去了那間屋子。 徐宴清剛打開門,崔曼玲就愣住了。 這房間比一般主人家的寢室都大,五顏六色的戲服依著類別掛在一個長型的四方架上,幾乎占了房間的大半。窗邊的花梨木長桌上擺滿了一排古色古香的首飾盒,一些放不下的昂貴飾品就隨意的擺在桌上。旁邊立著塊等身高的西洋穿衣鏡,鏡架是純金打造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紅寶石在周圍鑲嵌了一圈。光是看著這面鏡子就夠目眩了,更不要說外間和里間中間隔著的一片白水晶簾子。 崔家是大夫人在鄉下的娘家,家境也算殷實,但和沈家還是沒得比。崔曼玲身為嬌養的嫡女,到了沈府后看什么都覺得差距大。特別是西廂,她腳下的地毯都是時下最昂貴的西洋天鵝絨。一想到這排場居然屬于一個男妾的,她就覺得太不公平了。 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難怪這么好的東西徐宴清隨手就能送她。原來并不是有多少誠意在,而是徐宴清根本就見慣了好東西,不把這個玉佩當回事。 想起了自己剛才瞧著玉佩蠢的樣子,她頓時窘迫的臉都紅了。 她是背對著徐宴清的,因而徐宴清沒看到她的表情,還體貼的挑了幾套不同的戲服出來,單獨掛在衣架上給她看:“表姑娘如果想學甩水袖,不妨參照這幾套的樣式來定做。不過甩水袖的功架非短時間內能成,表姑娘要學的話還是要多花些時間精力,認真的練基本功才好。” 他細致的解說著,卻不知這番話聽到崔曼玲耳朵里卻變了味道。崔曼玲剛才就覺得丟臉了,眼下聽他這么說,就更覺得自己不如他了。 雖然這種莫名的被比下去的感覺不知從何而來,可她從小到大還沒遇到過這么窘的時候。一想到徐宴清不過是個戲子的身份,心里那股抵觸的情緒就越發鮮明了。 她轉身看了眼那幾件戲服。都是暗色鎏金的緞子,繡紋用金線銀線和珍珠翡翠串起來。每一套光是看著就費手工,更別說用料的精致程度了。 她沉著臉,也不細看就道:“這些顏色太素了不適合我。四媽也別忙了,我想起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就跨出門去,文月也不知她怎么了,只得給徐宴清行了個禮便追了出去。秀瑩惦著腳尖看了眼,等她們走遠了才關上門,嘀咕道:“這表姑娘也太沒禮貌了,怎么突然就甩著臉走了。” 徐宴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看了眼戲服,想著崔曼玲剛才說的那些,便覺得是不是這戲服真的不合那位大小姐的心意。 他讓秀瑩收拾,自己去桌邊倒水喝。陪那位大小姐說話真是耗精力,嗓子又開始痛了。 不過一想起崔曼玲來的目的,他又放下了杯子。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喉嚨里漫起了一片苦澀的味道。 沈觀瀾說沈蔽日已經答應了,會幫忙拒絕婚事,讓他放心。可是這位大小姐一看就對沈觀瀾很滿意,背后又有大夫人在撐腰,哪里是說拒絕就能順利拒絕的? 徐宴清摳著桌角的紅漆,想著她剛才興沖沖的叫自己“四媽”的模樣,只覺得心口莫名堵得慌。 ===== “小姐!您怎么忽然走了啊。”文月追上了崔曼玲,等邁出西廂的大門后崔曼玲才停了下來,瞪著她道:“你還問!都怪你跟三太太合伙把我勸來,害我丟臉!” 說完看到了文月手上的布包,想起那是剛才秀瑩包好的甜冬瓜干,她搶過來砸在了地上,又踩了好幾腳,這才整了整頭發。結果看到胸口的玉墜子,又扯了下來,要砸的時候被文月攔住了:“小姐不能砸!您這是怎么了啊?為什么好好的忽然就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