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雨越下越大，她只能跑過去拉住她的胳膊，想拉她先去躲雨。

    可她沒想到，小尼姑竟第一次如此狠心地甩開了她的手，聲音更為冰冷：“我聽到你們的話了。”

    “就因?yàn)槲覜]和你拉勾，所以你就如此不把這份約定當(dāng)回事？”

    云識(shí)自知是自己的錯(cuò)，只是任由冰冷的雨水砸在自己臉上，浸透衣衫，渾身僵硬了半響，看到她轉(zhuǎn)身走了，這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聲音有些哽咽地說著：“我沒干什么，只是去尋閨閣借書。”

    “之所以偷偷摸摸，就是怕被你知道，怕你生氣……”

    “你知道嗎？我今夜許的愿……”

    “是希望能和你相守在一起，以伴侶的身份。”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想去接近你，忍不住去看那些齷齪的書冊(cè)，我……”

    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雨水，可卻還是止不住眼里的淚，只能努力地去喊了出來：“我想說，我愛慕你啊。”

    意天海的身形一頓，卻瞬間又恢復(fù)過來，幾步走到屋前，聲音透過淅淅瀝瀝的雨聲顯得更加冰冷了起來。

    “我預(yù)料到琦玉國(guó)東邊不久后會(huì)有一場(chǎng)洪澇，明日就啟程過去，過后再回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想好你的心愿。”

    她此行一去不知何時(shí)才能回來，又像回來也只是為了那份因果，只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成仙。

    她對(duì)她從未有過任何感情。

    云識(shí)只覺這場(chǎng)雨冰冷刺骨，仿佛把她的心都要刺碎。

    果然，她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不該這樣，我對(duì)你別無他想，我們之間只有一份因果。”

    門關(guān)上了，也將她拋棄在了這場(chǎng)大雨里，她呆愣地站在原地，卻再也忍不住地合著雨聲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聲音嘶啞的，只是念叨著：“出家之人不打誑語的啊，阿意，你不要騙我……”

    ……

    今夜仿佛格外漫長(zhǎng)，意天海亦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覺得這份因果和這份劫未免太過矛盾，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少女的笑容和回屋前偷偷回眸看到她的狼狽樣子。

    她瑟縮在雨里哭泣，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等了許久，感覺自己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她終究還是緩緩起身走到門前。

    屋外只剩了淅瀝的雨聲，猶豫了半響，她預(yù)感到一旦推開這扇門等待她的將會(huì)是什么，心臟的跳動(dòng)聲越來越大，可她腦海里少女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愉悅的，惱怒的，嬌俏的，小心翼翼的，還有今夜的悲戚。

    那雙含淚的眼睛，還有回響在耳邊的哽咽聲音。

    她閉上眼，覺得母后說的對(duì)，情劫真是太過難渡，唇角卻微微勾起。

    那一刻，心底所有的冷硬轟然崩塌，一滴淚，忽然悄無聲息地滑落眼角。

    客房的房門被推開了。

    云識(shí)艱難地抬眼看過去，腦子里早已昏昏沉沉，眼前也模模糊糊，仿佛只剩了唯一的意識(shí)在支撐著她站在這里。

    她看到那道她心心念念的身影，女人的聲音穿透雨幕，這次卻含了幾分暖意。

    “進(jìn)來吧。”

    那一刻，說不上什么心情，她只覺得，好像心都要跳出來了，可剛走一步，卻站不穩(wěn)跌落在了地上，狼狽至極。

    她抬眼看到小尼姑朝她走過來，不顧大雨淋漓，連忙昏昏沉沉地爬起來，又往她的方向走，最終緊緊抱住她，拼命地汲取她身上的暖意。

    冰涼的雨水砸在身上，她卻只是緊緊抱著她的脖頸，又將臉緊緊埋在她頸窩里，哭得很慘。

    “進(jìn)屋。”意天海扯住她早已濕透的衣裳，聽著她悲戚的哭聲，五指卻緩緩緊攥。

    最終，只能拖著她往屋里走。

    ……

    云識(shí)是昏昏沉沉間被帶進(jìn)屋的，她不肯松手，閉緊了雙眼，直至耳邊又響起那道清冷的聲音。

    “松手。”

    “自己把衣裳脫了擦一下再鉆進(jìn)被子，我去給你拿衣物。”

    她乖乖地松了手，似乎聽到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于是便真的在模模糊糊間脫了衣物，照做著鉆進(jìn)了被子。

    那被子里仿佛還有女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她怕濕發(fā)將被子弄濕，于是將頭垂在榻邊，有些睡著了。

    直到再次聽到聲音。

    “把衣物穿好再睡。”

    “不要。”她下意識(shí)回著，不想錯(cuò)過這次機(jī)會(huì)，艱難地睜開眼睛，便看到燭光之中，意天海微微彎腰看著她，拿著衣物的手就遞在她臉頰旁。

    她咬緊牙關(guān)，忍著昏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手緊緊握在她微暖的手腕上。

    大概唯有豁出一切她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今晚，就將因果斷了吧。”

    “我想清楚了。”她微微揚(yáng)起一抹苦澀的笑，眼里泛著淚光：“不管你有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的心愿就是你讓我試一次。”

    “試一次能不能拿到我需要的水。”

    “不是你說的嗎？如果真的覺得正在做的事能夠讓許多人得到幸福，就該為之而努力。”

    “就算明知可能得不到女媧神力，我也會(huì)試著去找，就算明知你沒有那種東西，我也要試一次。”

    她越來越堅(jiān)定，眼里的淚光卻滑下眼角，落到鬢發(fā)里，聲音微微顫抖著繼續(xù)道：

    “我知曉你不會(huì)對(duì)我動(dòng)心，但我要賭，用我與你的因果賭巫族所有相愛女子的未來，賭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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