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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依舊每日時不時湊到她的窗前同她說話,瓶中的桃花謝了便換上一枝,即使大多時候只是她一個人在自說自話地告訴她巫族的一些尋常趣事。 誰家貪玩的孩子不小心被豬頭蟲咬了,臉蛋腫得像豬頭。 林嬤嬤在街上遭人偷了錢袋,追了那人十條街。 云識雖貴為公主,卻和平常百姓沒什么兩樣,府邸破舊不堪,自小就是從泥巴地里滾大的,每日也會喬裝出門去賣賣自己的蠱蟲維持生計。 對于見慣了的百姓雜事她雖已覺枯燥,但總覺得小尼姑會覺得新鮮,于是不厭其煩地講給她聽。 即使女子總是同樣的一副表情,從來不笑,也只以表尊敬地認真聽她講,鮮少回應。 可她卻極愛每日推開窗喚她一聲阿意,然后再微微趴在窗沿上看著她,笑著與她說話。 直到好些日子之后,某一日她的說話聲忽然被打斷,小尼姑微微皺起眉,問了她一句:“你想好了嗎?想要什么?” “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這一日,云識的心情格外糟糕,她也很清楚地明白著,這些日子里她刻意地不去想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為了多留她些時日,但當這層窗戶紙被意天海著急地戳開,一股無名的落寞感便瞬間涌上了心扉,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意天海看著她微微低下頭的樣子,忍不住去強調著:“你不煩。” 可少女今日很反常,一句話也沒說便離開了窗邊。 直到日暮降臨,意天海并未看到她帶著一行人在桃樹下吸引亮尾蟲,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等了許久,銀鈴過來送藥,她才狀似不經意地問她:“怎么今日就連亮尾蟲都如此稀少?” “您可能不知道,我們公主的情蠱本就推遲了好幾日才破繭,今日好不容易破繭出來,卻只有一只,另一只甚至變黑了,所以她今日很低落,午時后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將自己關在屋里呢。” 銀鈴似乎并不比公主大多少,但此時一副老氣橫秋的擔憂樣:“公主正值性子極強的年紀,每回生氣或傷心都會喝酒,喝完酒更傷心的話就會發酒瘋,完全勸不動,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原來是這樣...... 喝完藥,銀鈴走了,意天海卻盤坐在榻上盯著敞開的窗微微愣神。 夜里的冷風吹進來,但今夜卻沒人再替她關窗了。 思緒的一瞬間,窗外卻又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屋內的燭火緩緩隨風搖曳著,映襯得窗外少女的臉頰醺紅,甚至眼中微微迷離。 她一如往常地朝她揮揮手,手上捏著一個酒壺,又將窗關上,音色些許醇厚地叮囑她:“好好休息。” 意天海眨了眨眼,可卻在下一秒又聽到了輕微的哭泣聲,僅一窗之隔,透著nongnong的難過感。 她微微皺起眉,終是忍不住地下了床,往屋外走去。 肩上的傷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今日才會再次問她那個問題,但很顯然,讓公主難受了。 她一介公主,應當是什么都不缺,忽然逼她想出一個愿望,到底有些為難人了。 推開門,意天海就看到她靠墻坐在地面上,漆黑一片的夜色幾乎要將她的身影給遮掩了去,只剩些許月光照亮了她的身形,還有微微沒忍住的哭泣聲。 她走過去,與她并排而坐,聞到她身上飄散而來的酒香,奇怪的是,這味道不知為何讓人很舒心。 她默不作聲,云識卻坐不住了,酒壯慫人膽使她迫切地想要去傾訴,于是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腰帶,暈暈乎乎地解開腰帶,而后扒拉著自己的衣物。 意天海想制止她,可手將將握住她的手腕卻已來不及,被她將衣物扒到肩下,露出一節流暢的肩頭。 她接著微微側身,又將衣物再拉下了點,使她能夠看到自己的肩后,聲音些許低沉:“你看,這是我的情蠱。” 意天海聞言,這才無形中默默舒了口氣,接著真的認真去瞧她背上有沒有東西。 好在月光皎潔,她能勉強看到蝴蝶骨上,仿佛有一只即將展翅飛走的蝴蝶,只是一道印記,卻栩栩如生。 她點點頭,替她將衣物拉上去,稱贊:“很美。” 可就是這句話,卻似乎又刺激到了少女。 “美有什么用,它的另一半都變黑了,怎么別人的情蠱都好好的,就我的變這樣了......” 云識低落地從袖中拿出一個果核般的東西,將它放在手心,舉到她面前給她看,一想到那焦黑的情蠱,就忍不住落下淚來,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擦。 意天海盯著她,看她衣衫凌亂,眉眼低垂,皎潔月光下,雖哭得好不狼狽卻又有種別致的楚楚可憐,臉上透著醉酒后的緋紅。 “你醉了。”她挪開視線,下意識將那弄哭少女的罪魁禍首接過來,放到自己的手心仔細端詳。 可下一秒,那本焦黑的情蠱卻忽然微微泛出光芒來,像是裂開了無數條縫隙,崩了開來,剎那間,一只與月亮同色的蝶便立于她的掌心,在黑暗中散發著瑩瑩光輝。 云識被嚇得猛然睜大了眼,扯住小尼姑的袖子,被一股失而復得的喜悅感盈滿心扉,眼睛里的淚還沒落下,就揚起笑喚著: “它出來了!” “嗯。”意天海看向她,看到她眉眼彎彎,眼睛里滿是喜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