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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103節

    哪怕是命兒。

    聽住持說,男子還是從隔壁國慕名而來的,長相猶如謫仙,卻骨瘦嶙峋,一看便知患病已久,似下一秒就會駕鶴西去般。

    但他青白的眼底始終有執拗,揮之不去的瘋狂執拗。

    可向跟男子過來的下人打聽,對方卻說他們家的郎君從來沒有成婚過,也不知從何時起,嘴里總是念叨著不存在的妻子,滲得慌。

    住持最終還是熬不住男子的哀求,算了算,說出來的話跟男子的下人差不多,男子口中的妻子壓根不可能存在,生辰八字詭異得很。

    換做以前,許正瀾一般不會多看這種人一眼,也不會多管這種事。

    可不知為何,他破天荒地派人去跟著那名失魂落魄地離開西京城的男子。

    爾后,許正瀾也沒太留意了,直到有一天,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自己,男子的妻子回來了。

    他那時候很早就開始準備復仇了,所以一向不會費太多心思去好奇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不過許正瀾一改從前,難得的劇烈好奇心驅使著自己還是去了一趟隔壁國,想親眼地看一下住持曾道并不可能存在卻又在某一天出現了的女子。

    那女子的一言一行確實奇怪。

    許正瀾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在異聞錄里看過的一些類似的故事,以前一度覺得荒謬,可隨著深入了解,越發覺得不簡單。

    礙于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辦,這些事就沒再管了,畢竟他還要誘引從攬天書院出來的他們去接觸那些與當年許府滅門一事有關聯的委托任務。

    一樁樁一件件皆跟那段日子還遠在東京城道觀潛心誦道的許正瀾脫不了干系。

    天助他也,柳如葉果真對秦玉還念念不忘。

    許正瀾本來打聽到柳如葉在攬天書院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后,有過遲疑,怕她早已放下了秦玉,不利于接下來的行動。

    是以,后面用委托玉笛任務試探。

    試探完確定一切都在計劃內,唯有謝寧被卷進來是意料之外,他不知道她在離開西京城、離開自己后,竟進了攬天書院。

    可謝寧不是謝寧更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當然,謝寧不是自己認識的謝寧是許正瀾近日跟她有過接觸才知道的,她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他,更不會稱自己為許公子。

    面對許正瀾的問題,謝寧沒說話。

    但許正瀾在她沉默間得到了答案,神情也沒多大變化,還是淡淡的,恍若任何東西也無法真正地觸動他的心。

    安靜一瞬,許正瀾看向穿在少女身上的紅色婚服,眉梢微揚,要笑不笑的,似自言自語,“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良久,謝寧忍不住了,“你不怪我?”

    許正瀾笑得恣意,手指在被摸得表面光滑的拐杖上輕輕地蹭了蹭,“我怪謝姑娘作甚?怪你奪走了寧寧的身體,還是怪你要嫁給我的侄子?”

    一字一句,有理有據,叫人容易相信。

    “怎么會呢,生死有命,逆改不了,按我曾閱過的異聞錄,上面有相關記載,若不是寧寧本就死了,你也進不了她的身體,我既是道觀中人,又豈會摻不透這個道理?”

    “哦?”一道清冽悅耳的嗓音插進來,紅衣少年長腿邁過門檻,笑聲凝聚殺意,“所以呢,你要如何?”

    作者有話說:

    第88章 完結篇一

    許正瀾回過頭看許扶清, 輕輕一笑,一點兒被撞見的窘迫之意也沒有,“我又能如何?今日來此只是為了祝福你們一句罷了。”

    停了停,不知為何地補上一句, “以你叔父的身份。”

    這句話難得帶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也不說為什么會知道。

    謝寧顫栗了下,壓根兒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談, 許扶清聽了多少, 還是他并不在意, 動了動蒼白的唇瓣,喚:“小夫子。”

    許扶清越過站在他們中間的許正瀾,徑直地朝她走來。

    他眉目淺淡, 看不出在想什么, 白皙的指尖旁若無人地覆上她沒有血色的唇瓣,恍若一無所知地問:“怎么了,謝寧臉色這般不好?”

    謝寧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唇上的手指漸漸用力,卻保持著適當的力度, 不會讓她感到疼, 一點一點地揉蹭,使得那白得不正常的唇慢慢地有了些血氣。

    許扶清眼里似含著笑,若有所指地道:“是因為看到不該看的人嗎?”

    聽這話,還是不確定有沒有聽見他們剛剛說的話。

    謝寧招架不住這樣的他, 下意識地昂了昂腦袋,往后面挪了下, 唇也隨之遠離了指腹, 許扶清抬了抬眼。

    她瞟了眼站在幾步遠的許正瀾, 摸了下鼻子,僵硬地轉移話題:“你剛剛去哪兒了?”

    而許扶清仿佛沒發覺她急于轉移話題的小心思。

    他如實道:“身上沒糖了,我去買了些。”

    言罷,提了提手中用紙包著的糖。

    謝寧知道他隨身必須得帶著糖,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至于確切是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理由是什么,這她就不太清楚了。

    許正瀾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再留下,緩聲地道了句:“既然代表叔父的祝福已送到,那我先走了,盼扶清和謝姑娘多保重。”

    許扶清笑笑沒吭聲。

    而謝寧不習慣裝作沒聽見,好歹這句話是祝福的,她不是許扶清,想回就回,不回就不回,于是斟酌著態度不冷不熱地嗯了聲。

    “慢走。”少女盡管刻意地改變了態度,但聲音還是不可控地帶了抹這個年紀的軟糯。

    聽到她這一聲慢走,許正瀾恍若記起了什么,眸色微變,卻沒再久留,而是持著拐杖,步伐盡量放得穩穩地從成衣鋪里走出去。

    轉眼間,天就要黑了。

    謝寧由許扶清領著去了一所院子,院子建在西京城比較靠近郊外的地方,人煙稀少,貴在安靜、環境好。

    她看著眼前的院子,有點兒驚訝,又回頭看了眼被隨意地拴在石獅子上的馬車,“你在西京城還有院子?”

    馬車是他因為她說走得腿累了,然后剛買不久的。

    看著這輛馬車,謝寧覺得自己未免過于嬌氣了。

    雖然并不是自己要求買的,不過被人這樣的關懷,除了父母給予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心情難得有些微妙。

    馬車里面還有婚服,并不是她試穿的第一套,而是別的,許扶清非常不喜歡那套,說是被許正瀾第一眼看了去。

    謝寧當時聽完理由,覺得好笑。

    許扶清淡淡地唔了聲。

    “是啊,你以為我們是無償地替攬天書院完成任務嗎,每完成一次任務,便會依據任務難度層次,給予我們相應的銀錢。”

    謝寧記得他總是喜歡接特別難的任務,“那你豈不是很有錢?”

    聞言,許扶清輕笑,似調侃道:“怎么,原來你還是個貪錢奴啊。”

    談到攬天書院,謝寧知道不可以再當作什么事也沒有了,“我們成親,若是掌教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吧,到時她......”

    許扶清打斷她,笑容還在,仿佛沒事能影響到他的心情,“我知道謝寧在擔心什么。”

    話轉得很快,“你可喜歡這所院子?”

    謝寧被許扶清轉得一愣,后知后覺他大概不喜說這個。

    “喜歡的。”她回了一句,怕他覺得不真誠,又繼續說,“這里清靜,少人,而且裝潢深得我意。”

    許扶清莞爾,狐貍眼像是渡了光似的,亮得驚人,“進去看看?”

    謝寧歪頭看他,對上狐貍眼,疑惑地發問:“今晚我們還回客棧吧,不會就在這里住下,不回去了吧,我們的包袱都還在那呢。”

    衛之玠跟許扶清性格不一樣,他的好感值很是穩定。

    應該是不會掉到非負數的,所以她并不再擔憂這個,擺在眼前的任務,現下只剩下能獲得許扶清好感值百分之一百了。

    再說,經過許扶清那么一說,他們現在可能不在客棧,回攬天書院了,說起來,大家相處了那么久,她倒是有點兒舍不得應如婉。

    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更別提她本就為了完成任務而來到這兒,為了能完成任務回家而接近他們。

    月光斑駁,倒映著他們的身影,無聲地落到青石板上,旁側的樹木被夜風吹落幾片葉子,飄到附近,無處可依地落下。

    “謝寧今晚還想回去?”許扶清腳步停下,反問她。

    謝寧想了幾秒,“回不回也沒關系,可是這里有換洗的衣物嗎?”

    她今兒逛了一天,出了一身汗,要是今晚不洗澡就睡覺,絕對會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自己都忍不住嫌棄自己那一身汗味。

    “有的。”許扶清猶豫了一會兒,答,“是謝寧喜歡的素色,我特地買了幾套白色的衣裳放著,你待會兒可以穿。”

    一直以來,他知道謝寧不是太喜歡紅色。

    這段日子,經過成衣鋪的時候,許扶清會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些紅得妖冶的衣裳挪開,轉到顏色淺淡,似蓮花般干凈,不染一絲淤泥的白色衣裳。

    謝寧倒是沒注意到他言辭中有失落之意,心頭被另一件事縈繞著,“好,對了,你今天是不是聽到我跟你叔父說的話了?”

    許扶清笑,“這很重要嗎?”

    這反問一時間噎住了謝寧,“我。”

    “或許。”他牽住了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地往院子深處走,云淡風輕的姿態,“謝寧是想問叔父說我年幼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吧。”

    這也是謝寧心口中的一根刺兒。

    她微微抬著頭,看許扶清的側臉,月光沒照到這邊,陰暗有一瞬間侵蝕掉了他半張玉面,影影灼灼。

    “是真的。”許扶清措不及防地偏過頭,對上謝寧水亮的雙眸。

    謝寧鼓起勇氣問:“我想知道為什么?”

    許扶清微微俯下身,呼吸交纏,臉對著臉,他望著她眼中倒映出來的自己,言辭輕緩地道:“那一天,我身體不舒服,留在房間里沒出去。”

    謝寧沒說話,靜待下文。

    “那人騙我說,只要脫下衣服,做一些事,身體就會好。”他眼珠子輕輕地轉動了下,“我那時候是小,可我不傻啊。”

    說到一半,許扶清像是被那人蠢笑了一般,唇角弧度漸深,“于是,我就說在房間里脫衣服,萬一有人過來呢,提議尋個鮮少人去的地方。”

    聽到這兒,謝寧隱隱猜測到那名許府小廝想干什么了。

    小時候的許扶清也長得很好看,心術不正的人多看幾眼容易生出別的心思,想必那名許府小廝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