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86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荔枝微微甜、被流放后我又成為了將軍[蟲族]
難道十八年前的那場大禍里,上百名宋氏族人性命,是可以償還和彌補的么? 血債血償,方能證道。 再次睜眼之時,他的眸中,就只有一片嗜血的殺意。 作者有話說: 男主比反派預料的先一步知道了大哥的死因 這也是他暫時糾結猶豫回避的原因 第八十五章 瓢潑大雨晝夜不休, 到第三天清晨,方才止歇。 雨過天晴,初沅還是整日悶在公主府, 閉門不出,怏怏地提不起神來。 恰逢此時, 流螢帶來宮里的消息, 道:“殿下,您還記得去年春日,我們在太液池畔種植的芍藥嗎?奴婢今日出府, 剛好碰到東宮的順德, 聽他說,那片芍藥已經開得如火如荼的了!” “殿下, 我們也有些日子沒有進宮了……要回去看看嗎?” 說到這里,流螢的心里不免有些發虛, 如履如臨地往初沅的方向覷了眼。 其實她這般說道, 完全是太子的授意。 近日來,殿下一直抑郁寡歡。盡管她向來是溫柔內斂的性子,很少有表露情緒的時候,但流螢終日服侍在她身邊, 卻還是能在細枝末節處,捕捉到她和平日的差距。 最近的殿下,明顯要比往常沉默許多, 而且總是頻頻走神, 前日夜里刺繡之時, 甚至不慎扎破指尖。輕微的刺傷, 竟是破天荒地, 讓她掉了淚。 “流螢, 我好疼呀,怎么就、這么疼呢……” 她對著指尖上的血珠怔然落淚,鴉睫輕顫間,晶瑩淚水宛若斷線,一顆接一顆地,砸在人的心上。 流螢見著,心里當真是鋸扯般的疼。 千嬌百寵的昭陽公主,究竟能為何,哭得如此肝腸寸斷? 流螢可不會認為,這真的是因為被針刺到。 但她也沒辦法從公主那里得到確切的答案。 或許是因為心里裝著事,流螢今晨出府,和太子偶遇,也就這樣被他瞧出了端倪。 太子是長兄,不好過問姑娘家的心事,但他知道,宮里的皇后和謝貴妃,卻是能有法子的。 流螢也盼著這趟進宮,能解開自家公主的心結。 思及此,她悄然抬起眼睫,望向坐在廊下的初沅,輕喚:“殿下?” 雨后天朗氣清,惠風帶著芳馨,撲面而來,吹動初沅鬢間的步搖流蘇,響起細微的瑯瑯之音。 聞言,她扶著鵝頸欄桿,慢半拍地回首看向流螢,隨即,彎了彎眼睛,“好?!?/br> “……說起來,我確實也有好些時日,不曾見過阿耶和阿娘了?!?/br> 話音甫落,流螢便由衷地笑開,“奴婢這就去叫人備車!” *** 因著頗受圣寵的緣故,宮門前的金吾衛一瞧見昭陽公主府的翟車,便毫不猶豫地放任通行。 進宮以后,初沅率先去到皇后的宮殿。 其時,皇后正在內道場誦持佛經。 安靜等待的間隙,初沅便跪坐案前,提筆抄錄《金剛經》。 隨著一筆一劃地落下,她紛亂不定的思緒,似乎也慢慢沉淀落定。 或許,當真如經書所云。 過去心不可得。[1] 她不應該,太奢望從前。 三年太久。 變數太多。 她的人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又怎么可能,一如從前? 初沅輕捧起尚未干涸的紙頁,迎著天光抬起下頜,緩慢閉上了眼。 …… 或許是出于眷戀,又或許是因為內心的逃避,此次進宮,初沅多待了幾日。 一時間,她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在宮里的日子。 閑暇之余蒔花弄草,觀賞花團錦簇的芍藥,偶爾就去聽皇后講經說法,陶情養性。 但更多的時候,她還是被朝氣蓬勃的華陽拉著到處游耍。 隨著時日的推移,慢慢地,她開始遺忘,那日發生的種種。 “阿姐,看時辰,馬上就要下朝了!我們現在去紫宸殿,說不定還能碰見阿耶呢!”春光正好,華陽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往前走。 初沅壓根就沒有拒絕的余地,只能無奈地笑著,跟在她后面。 過了今日,她就該回府了。 *** 今日適逢朔望,宣政殿照例舉行朝會。 下朝之際,圣人的近身宦官桓頌,出聲攔住了謝言岐的去路,“謝大人,圣人說是有要事和您相談?!毖酝庵?,便是要他入閤紫宸殿。 ——紫宸殿是內朝便殿,以便帝王隨時召對群臣。 聞言,謝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梢,唇角微彎,笑道:“那就煩請帶路了?!?/br> 桓頌的瞳眸色澤偏于淺棕,哪怕是噙著笑意看人,似乎都帶著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默然。抬眸的瞬間,他若有似無地望謝言岐一眼,隨即側身退讓半步,伸手一指,“謝大人請。” 紫宸門素來緊闔,是以,桓頌帶他的去的地方,是紫宸門外廡。 和宣政殿相差的距離不過百步。 途中,謝言岐睥著斜前方桓頌的身影,似是漫不經心地問起:“這是桓公公進宮的第十五年了吧?” 桓頌在前引路,始終不曾回首。聞言,他沉聲道:“謝大人真是好記性。” 十五年。 宋頤謀逆的三年后。 宋頤生前有一子,名喚宋長淮。 倘若他還僥幸存活,如今,應當也有三十有五了。 而桓頌,今年未至而立。 思及此,謝言岐微垂眼瞼,唇畔的笑意卻是愈甚。 …… 他們到時,圣人正盤腿坐在案前,捧著奏疏翻閱。 聽見廊道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終是抬頭看來,朗聲笑道:“蘊川啊,你可算是來了!” 因著三年前破獲“狐妖”作亂一案,圣人對謝言岐是愈發看重。 鎮國公府的三位郎君。 大郎驍勇善戰,卻難免有些莽夫之勇;二郎穎悟絕倫,滿身迂腐的書卷氣。但不論是這其中的誰,都將會是社稷之臣、國之肱骨。 所以對他們的英年早逝,圣人屬實惋惜。 好在謝家還有個三郎謝言岐,瞧著是最不著調、最吊爾郎當的那個,但卻有他大哥的意氣風發,有他二哥的清風峻節。 就算不是因著對鎮國公府的嘆惋,圣人也是要對他另眼相待的。 “蘊川,你知道朕此次叫你前來,所為何事嗎?”圣人將奏疏放回桌案,似是而非地問道。 這還是謝言岐進京任職以后,頭一回參加朝會面圣。 聞言,他略一拱手,“陛下是想問三年前,在揚州發生的那起狐妖作祟一案么?”此案牽連甚廣,不僅給揚州帶去重創,更是讓當年的宋氏重新流傳于世人口中,隱有卷土重來之勢。 盡管當年上疏的奏折已然道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涉及到野火燒不盡的宋家,圣人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圣人不禁撫掌笑道:“你這小子,還真不愧是大理寺的少卿!這以微知著的本事,一點都不比馮稷差!” 圣人感嘆完,逐句問起當年案發得細節,隨后,輕嘆著道出了心里的擔憂:“你說這宋家不是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滿門抄斬了么?怎么還能鬧出這么多的事情來。朕看啊,恐怕還有宋氏余孽存活于世……但宋初瓷那邊,也沒聽探子找到什么端倪……” “蘊川,倘若真有宋家的漏網之魚,朕擔心,他們會對朕的昭陽不利??!”如果幕后之人是宋姓之人策劃,那么他們就極有可能先對初沅出手。畢竟,若非初沅回宮,那個宋初瓷就不可能暴露身份,淪落至此。 然而,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謝言岐微垂著眼瞼,低笑著輕嗤。 未待他出言應答,廊道另一頭,少女清脆的呼喚,便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表哥,表哥——” 華陽拉著初沅從廊廡盡頭小跑過來,一邊招手一邊喊道,小臉上是掩不住的雀躍笑意。她在老遠的地方,就憑著謝言岐的側影,認出了他。 幾乎是在同時,謝言岐也撩起眼皮,漫不經心地往那邊望了過去。 不經意間,和初沅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這時,華陽松開初沅的手,往前跑得更快。后面初沅則慢下腳步,站定在十步之遠的地方。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和他相望。 恍惚間,他們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大雨傾盆的涼亭。 相顧無言。 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