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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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雪巒綴著點點紅梅的旖旎風光,倏地映入她的眼簾。 偏巧,意外的事情真是一件接著一件。 她正驚愕無措之時。 下一刻,門外就響起了陳嬤嬤的詢問聲音:“芮珠,初沅在你這兒嗎?” 作者有話說: 嗚嗚,今天是短小君,躺平淚流成河 第十九章 一時間,芮珠這小小的東廂房人滿為患。 看診的大夫,伺候的婢女,服侍的婆子,都紛紛涌了進來。 本來,陳嬤嬤是想讓人把初沅給送回去的,但芮珠連忙出言制止,道:“嬤嬤,您看初沅都病成這樣了,要是再折騰一遭,不小心把她給磕著、碰著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不如,您就先讓她留在我這里吧,這樣的話,我還能順帶照顧她呢!” 聞言,陳嬤嬤驚疑地掃她一眼,“以前怎么都不見你這么好心?” 芮珠不禁訕訕一笑。 平日里,她并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閑事兒的人,但初沅的病實在與她脫不開關系,她心中有愧,難免就存了些彌補的心思,想出手相幫。 再者,她對初沅這個小姑娘,還挺有好感的。 美人兒嘛,誰不喜歡? 更別說,是這樣一個溫柔到骨子里的美人兒了。 ——合該是捧在掌心里珍視的。 盡管陳嬤嬤心有疑慮,但芮珠的這番話,聽來卻不無道理,她思索片刻后,到底是允了提議,先讓初沅在這兒養上一陣再說。 于是,芮珠就主動攬了為初沅擦洗身子的活兒。 她趁旁人忙于其他瑣事,小心翼翼地,撥開了初沅的衣襟。 不同于方才在慌亂中的匆匆一瞥,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瞧清了那些青紫交錯的痕跡。 從豐稔雪脯,到盈盈不堪一握的那處,盡是斑駁一片,越往下,就越令人心驚。 仿若那欺霜賽雪的凝肌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芮珠屏息斂聲,到這時,才終于有些明白,她為何會倒下得如此突然了。 聯想起昨夜那時而找大夫、時而抓外賊的連串動靜,芮珠的心里,隱隱有了個猜測。 她將目光轉回初沅那張蒼白的小臉上,輕吐出一聲憐憫的嘆息,隨后,默不作聲地擰干帨巾,一寸一寸地去擦過她的身子。 可不論她的動作再怎么小心,待碰到傷處時,那陷入昏迷的小姑娘還是不經蹙眉,無意識地,低低喃了聲,疼。 脆弱的低吟飄忽砸在芮珠心上,直令她呼吸發緊。 無奈之下,她只好加快手上的動作,重新給初沅換了身干凈寢衣。 等差不多收拾好一切,前來探望的云錦珊也到了屋外。 聽著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芮珠連忙將手中的皴皺衣物塞進了被褥,回身行禮道:“云姨娘。” 她這個舉動可以說是迅速至極,但云錦珊進屋之時,卻還是瞧見了一些鬼祟可疑的地方。 芮珠站在榻前,低眉順目地任她打量,始終不曾變過臉色。 從她的身上瞧不出端倪,云錦珊便只能作罷,轉而問起初沅的狀況來。 芮珠如實答道:“初沅姑娘已經燒了一天兩夜了,身子正虛弱得厲害。這會兒,藥還在小廚房熬著,或許等她服過藥以后,就能好轉了。” 云錦珊點了點頭:“成,把她給我照顧好了,就成。” 說著,她上前兩步走到榻前,居高臨下睨著被褥中的初沅。 小姑娘果然還昏迷著,嘴唇發白,冷汗虛掛,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了精致漂亮的瓷娃娃,蒙著江南水霧,脆弱得,仿佛碰一下就碎了、消失了。 這還是云錦珊頭次看見初沅,短暫的驚艷屏息之后,她驀地勾起紅唇,笑了聲。 真不愧是,廣陵洛神。 瞧瞧,就連這病弱的模樣,都楚楚可憐,牽動著人的心弦。 也難怪那位不可一世的謝世子,會對她與眾不同。 她還真想看看,這謝世子和梁威之間,兩男爭一女的戲碼呢。 思及此,云錦珊不免有些可惜——原本定在明日的賞“花”宴,如今因為龐延洪的病倒,往后推遲了。 她遺憾地搖了搖頭,不經意間,便瞅見了初沅頸后的一抹紅痕。 ——綴在那細白的脖頸上、烏黑的發絲間,既醒目,又模糊。 既然她都注意到了,那離得更近的芮珠,自然也有察覺。 芮珠愣了愣,忽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頸側。 清亮的拍打聲,引得云錦珊微微側目。 芮珠忙是做出一副慌亂的模樣,誠惶誠恐解釋:“云、云姨娘,您可莫要怪我失態呀!實在是這夏天的蚊蟲……太多了!” 碧桐院這地兒樹蔭偏多,再加上揚州空氣潮濕,所以一到炎炎夏日,就少不了蚊蟲的叮咬。 相較之下,云錦珊所住的錦庭苑就要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罷了。 云錦珊看著初沅脖頸間,那抹隱隱約約的紅痕,若有所思。 但最后,到底沒有再深究,吩咐了幾句之后,便又折身離去。 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門外,芮珠才覺壓力驟失,她側首覷向榻上的初沅,終于松了口氣。 *** 日薄西山,斑斕的晚霞染了半邊天。 奚平踩著余暉回到水云居,手里還提著幾袋藥包。 他一走到二樓,便隔著薄薄門扉,聽到謝言岐刻意壓低的兩聲咳嗽。 奚平跟了謝言岐多年,除卻每月的蠱毒發作,還鮮少見他害過什么病。 而這樣一晚上就染上風寒的,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進屋之后,看著垂眸飲茶的謝言岐,奚平不免鎖了眉,道:“世子,本來圣人就對鎮國公府有所猜忌,就連委派您到揚州來查案,亦是用意不明。所以您大可不必為了這件案子,而賠上自己的身體啊。” 聽了這話,謝言岐險些被茶水給嗆到。 他抵唇清了下嗓子,隨即斜眸而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由在心底暗嗤。 ——為案子,賠上自己的身體? 好,還真是形容得好啊。 奚平被看得有些莫名,頓了頓,又遲疑道:“不過昨晚……好像確實有些冷,就連候在刺史府接應您的十七,也因為在房頂吹風太久,而著涼了。” 謝言岐向后一靠,略有些不耐煩地,想撥動手上的扳指。 他和十七的風寒,又怎么可能一樣? 但探出的手指,卻突然摸了個空。 ——他那枚常年佩戴的烏玉扳指,早就被他給彈飛了。 恍惚之際,他仿佛又看見了那滴,從她眼角滑落的淚。 謝言岐蹙眉闔上雙眸,抬手捏了下眉心。片刻后,他又曲起手指,將衣領勾松了幾分,喉嚨深處隱隱作癢。 窗外,落日熔金,薄霧冥冥。 眼見得,又將要入夜。 謝言岐認命似的,倏然起身,吩咐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低啞—— “今晚,再去一趟刺史府。”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十章 亥時三刻,月上中天。 四合的暮色中,刺史府燈火幽暗,闃然寂靜,不時有配刀的護衛往來梭巡。 較之昨日,明顯森嚴了許多。 為了不打草驚蛇,謝言岐讓奚平候在府外,隨后只身前往。 濃墨潑成的夜色中,他的身影起起落落,快如展翼的鷹隼,彈指之間,便消失在了連綿的亭臺樓閣中。 等他帶著風,平穩落于碧桐院時,成列走過街徑的護衛仍是目不斜視,沒有一丁點的察覺。 碧桐院有東西兩處廂房,謝言岐的視線在其間稍作游移,最后,掠過東間窗牖透出的幽微燭光,停在了對面,那間烏燈黑火的屋子。 ——他記得臨別之際,那小姑娘對東邊的廂房有所顧忌。 捻指思索片刻,謝言岐毫不遲疑地朝西間走去。 但卻意外地,撲了個空。 謝言岐還難得會有這樣判斷失誤的時刻。 他環視一圈空蕩蕩的屋子,眉頭微蹙,半疑半信地退后一步,又折道轉向對面。 東廂房的寢屋中,燭火搖曳,曼簾低垂,影影綽綽之間,能看到榻上的嬌小身影。 初沅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八月的天,她緊闔雙眸,蜷在層疊的被褥中,額間還覆著一塊濡濕的帨巾,愈發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嬌弱楚楚,可憐極了。 謝言岐遲疑地探出手,輕輕碰了下她的面頰。 觸手的溫度,依舊燙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