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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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隔日更,明天還會有 感謝大噶能忍受這么龜毛的我,我一定會努力存稿的tvt 第十章 一般的人,還真不敢在浮夢苑鬧事兒。 但現在站起來的這位,那可是永寧侯的親侄子梁威,在揚州城橫著走的混不吝。 所以就算他真的在無理取鬧、惹是生非,旁的人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還得客客氣氣地在旁邊賠不是。 初沅知道他肆意妄為的底氣,也認得清自己的身份。 她駐足臺沿,安靜地低下頭,看碎裂在腳邊的杯盞。 ——其中有一塊瓷片飛濺起來,恰好擦過她的腳踝,劃開了一條細微的傷口,正隱隱作痛。 初沅微微蹙起黛眉,還沒來得及從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便聽得底下又是一陣嘩然躁動。 ——梁威竟是抬腳踹開擋路的狎司,大步走上了高臺。 赫然站在她對面的男人,身形魁梧肥壯,滿身的怒意,帶著如何也不能忽視的壓迫感。 初沅未曾料到,這人還會如此莽撞行事。她望著幾步之遙的男人,一時難掩駭然,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說實話,梁威生的并不嚇人,甚至還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但他那雙上吊的三角眼里滿斥戾氣,看著人的眼神,就像是黏膩陰濕的毒蛇,直讓人心里發慌。 初沅這畏怯的小動作,自然沒能逃過梁威的眼睛。 他像是被激起了興味,情緒突然高昂起來。 “喲,初沅姑娘,你怎么不走了?剛剛不是還清高得很,連個眼神都不肯給我嗎?” 梁威大笑著,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腳步聲橐橐,就仿若踏在人的心上。 初沅掐了掐手心,使自己鎮定下來。 她抬起頭,看向那個逐漸逼近的男人,語調平緩溫柔:“梁公子這是要作甚?” 梁威腳步不停,聞言,笑得是愈發放肆了:“哈哈哈,問我要做什么……你這段時間躲起來不見客,放了我快半個月的鴿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嗎,就敢這么怠慢我?我告訴你,老子等得不耐煩了,老子現在就要辦了你!” 說著,他一把攥住了初沅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伸出去,揭開那礙事兒的面紗。 初沅雖然對此有所防備,但快不過他的動作、強也強不過他的力道,最后,只能無力地被他拽著朝前倒去。 在幾近碾壓的差距之下,初沅奮力掙扎著,試圖避開他的動作。 “你、你放開我!” 她顫顫喝道,但顯然,收獲甚微。 她在梁威的桎梏下,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雀鳥,被一根接一根地,折斷了翅骨。 先是發髻被打散,接著,便是水袖被“嘶喇”一聲扯斷…… 而臺下。 挨了一腳的狎司捂著受傷的胸口,后怕地不敢上前。 旁的客人更是沒本事,哪怕個個面露不忿,恨不能上前幫上一把,可結果還是在原地干站著,就怕得罪了這位不好惹的人物。 眼見得那位嬌軟無依的美人兒就要被梁威辣手摧花,拽著頭發摁倒在地,扒掉肩頭的輕羅舞裙。 二樓雅間的龐延洪終是沒忍住看向謝言岐,半是戲謔半是試探地笑問:“謝公子覺得,現在這出戲如何?” 謝言岐轉動手上的烏玉扳指,懶懶地抬眸掃了眼,溢出一聲輕笑:“還差了點。” 沒等龐延洪品透他話中的深意,底下的梁威就突然捂著后腦勺“哎喲”了一聲。 他吃痛撒手,松開了初沅,隨后騰地起身,咬牙切齒地環視一周,揚聲問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打老子?快點給老子站出來!要是等老子把你揪出來,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被他一眼掃過的人,都紛紛往后退去。 無聲的對峙下,氣氛凝固,一觸即發。 這時候,一道嬌媚發膩的女聲隔空傳來,輕飄飄打破了這個僵局: “哎喲,梁公子,這次又是哪位惹得您生氣了?” 柳三娘搖著團扇,款擺腰肢行來。 待走到高臺下,她一個眼神,一個揮扇的動作,那幾個掛了彩的狎司便羞愧地垂下頭,小心翼翼朝梁威走近。 要知道,柳三娘能在浮夢苑混到今天這個地位,那絕不是憑的運氣。 她有手段,更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她看著滿臉醉意的梁威,四兩撥千斤地,把這事兒給揭了過去:“梁公子,那臺子可高著呢,您現在喝醉了,可別不小心摔下來了。” 說著,她用扇面拍了下身旁狎司的腦門,斥道:“還在這兒傻站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扶梁公子一把?要是梁公子出了事,你看我怎么弄你!” 狎司本就在初沅遇險之時沒有出手,犯了玩忽職守的罪責,眼下可不敢再有任何疏漏,忙是得令上前,欲伸手拉梁威下來。 可梁威雖然喝了酒,但腦子卻清醒著呢。他一把就甩開狎司的手,指著柳三娘的鼻子就道:“柳三娘,你少在這兒糊弄我,你就直截了當地告訴老子,到底多少錢,你才肯把初沅送到老子床上?” 柳三娘怒而反笑道:“梁公子,凡事都要講究機緣,您這心急啊,可吃不了熱豆腐。” 他們兩人一問一答,言語拉扯之間,臺子上的初沅,也攏緊襤褸的衣裙,緩緩地站了起來。 柳三娘望著她,示意地點了下頭。 其間的意思很明顯:這里的事情就先交給她,你也就不必多留了,可以走了。 初沅從孤立無援的絕望中抽身而出,到現在,才逐漸在余悸中找回了神思,慢之又慢地,也對柳三娘輕輕一頷首。 她稍稍松開緊握的拳,看了眼指縫間,那個烏黑凈潤的小物件。隨后轉過身,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側對著二樓居中的那個雅間,顫了下睫羽。 輝煌的燈火下,那滴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在空中劃過一道閃爍的光線,倏然而落。 楚楚可憐,凄美至極。 坐在雅間的謝言岐,自是能將這個畫面盡收眼底。 他忽然低嗤一聲,將杯盞倒扣在桌案。 瓷白的杯盞襯著他全無飾物的手,愈發顯得那骨節分明的長指,如玉琢就一般。 呵,知道坐在雅間里的人是誰嗎? 就敢對著這個方向,作出這般姿態來? 謝言岐倏然起身,音色難得染上了幾分玉質的冷冽:“龐大人,今天這出戲,就看到這里了,恕不奉陪。” 說完,就一點面子都不留的,轉身闊步離去。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大噶能不能吃到這顆隱晦的糖(星星眼 好想快進到之后的劇情啊嗚嗚嗚嗚 第十一章 初沅幾乎是渾渾噩噩地,逃離了那個地方。 她手扶欄桿,踩著虛浮的步伐拾階而上。 待推開房門,她終是耗盡了所有氣力,委頓坐在鏡前。 鏡中的女子衣裙凌亂,發髻歪斜,而簪在鬢邊的面紗也稍有微松動,正搖搖欲墜地掛在幾縷發絲之上。 初沅愣了愣,索性抬手將面紗摘除,露出一張血色全無的小臉,蒼白脆弱得,就仿若最精貴的瓷器般,一碰即碎。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攤開掌心,低眸看手中的那枚扳指。 那是上好的烏玉所制,光澤溫潤,觸手細膩。 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凡品。 ——這是方才在臺上,梁威吃痛呼疼之時,忽然飛到她裙邊的東西。 梁威不會無緣無故地發怒,這件東西也不會無緣無故地飛來。 她能猜到,正是這枚扳指的主人,出手為她解了圍。 那人一時的相幫,興許是心有不忍,又或許是臨時起意。 但不論怎么說,都是對她來了興味兒。 所以,她賭了一把。 初沅用指尖點了下眼尾,悄然拭去那抹殘存的濕漉。 但……雅間之內景象模糊,她也不知道,這一把,究竟有沒有賭對? 這時候,忽然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走到了門外,接著,房門被推開,柳三娘無所顧忌地走了進來。 在她慢步走近之時,初沅就及時地將扳指放到了妝奩盒中,隨后起身回首,對著她牽強一笑:“三娘。” 那聲細弱的呼喚,仔細聽來,還帶著點兒顫顫的哭腔,真是可憐極了。 柳三娘不動聲色地掃過妝臺,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她那交疊腹前的雙手上。 舞裙的透紗水袖被梁威撕扯得襤褸,于是那截細白的手臂,便欺霜賽雪地裸露在外,愈發襯得那腕上的青紫掐痕,分外可怖,觸目驚心。 柳三娘不禁嘆了口氣:“好孩子,先換身衣裳再說吧。” 說著,便折身走到房間左側的紫檀木螺鈿箱柜前,動手為她找尋衣物。 初沅的衣物多數由柳三娘挑選,層疊放在柜子里,一堆深深淺淺的藍色,為的,就是讓她合了那句“廣陵洛神”的美稱。 畢竟,洛神不就是因為溺于洛水,而得此之名的么? 柳三娘的手指從上而下劃過堆疊的衣裙,最后,停在了一件顏色格外突兀的黑色錦緞外袍之上。 柳三娘先是一愣,詫異于這件外袍的不合適,可再聯想到進屋時初沅的心虛藏匿,她倒是在慍怒中逐漸明白了過來。 ——好啊,好啊!這丫頭竟是在出逃的日子里,背著她,勾上野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