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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大魔王的祭品 第113節

    仙門眾人也不好多說什么,只盤算著來就來了,只盼著這一次,若是她也能來,再帶走一個兩個好苗子親手教導,那自然就是更好了。

    不過他們的打算,顯然是落空了。

    司嬈平素看起來溫溫和和,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秦鈺很是有幾分乖張,他們也未曾往心里去。

    畢竟是司嬈親自教出來的,脾氣再壞,能壞到哪里去?

    可當他們親自看到人,便知道,傳言非虛。

    秦鈺的實力,和此次的眾人近乎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那幾個奪冠大熱門,在他手下都撐不過一合之力。

    偏偏這人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分明對上第一招就知道實力了,他偏偏不下狠手將人打敗,一直釣著,磨著,每每故意露出些破綻讓人看到希望,再毫不猶豫地打碎。

    本可以速戰速決的對局,往往要拖上許久,才艱難結束。

    每一次,都是他的對手主動投降。

    ……這個怪物。

    誰人還不是自小被稱頌的天驕,一顆心都被打擊得七零八落了,還有忍著主動認輸的恥辱。

    這一遭下來,原本那些各門各派重點培養的新一代弟子心態都有些失衡,險些就要生出心魔。

    這些仙門的長老們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魔主卻看到了些門道。

    他坐在上首之處,險些就要憋不住笑。

    ……神尊大人重新投生之后,倒是變得可愛了許多。

    在擂臺之上故意使出許多華而不實的招式,近乎炫技一般,像極了迫不及待開屏的公孔雀。

    司嬈雖未直接現身,但一直看完了整場大比。

    秦鈺把所有人都碾壓了一遍,司嬈也覺得索然無味,沒有等到最后結算的時候頒獎就走了。

    ——畢竟這次仙門大比的彩頭,原本就是司嬈送去的。

    回去之后,她自然可以補給他更好的。

    魔域一行人看戲一般地來了一趟,把天驕們的心打碎成七零八落又施施然地走了。

    原本的第二拿了屬于第一的獎品反倒覺得是某種羞辱,險些生出心魔。

    這一次與秦鈺對戰過的天之驕子們是如何零落暫且不提,在日后都付出了加倍的努力企圖趕超這一位惡劣的小公子,到了最后才發現,對方和自己壓根不在一個重量級。

    秦家一行人的位置并不算很好,只得了外圍的座位,一路看著秦鈺碾壓眾人,一時心喜想上去攀親,逢人便說那個秦鈺是他們家的小公子,但也無人理會。

    “你們家的?我還說是我們家的呢!”

    “人家是尊上的徒弟,少來攀親帶故了。”

    “不過都是一個姓氏,就想跟人家攀關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秦氏家主見秦鈺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優秀得多,更是悔恨難當,但是已經不再有補救的機會。

    -

    轉眼又是匆匆十年,少年身形拔高得極快,轉眼已是青年模樣,和司嬈站在一起的時候已經高出兩個頭。

    少年褪去青澀,在司嬈面前是溫和有禮面面俱到,在魔主等人面前卻是喜怒不定威壓滲人。

    原本懶散的魔宮,因著秦鈺接手了司嬈的大部分工作,一改懶散風氣。

    送上去的文件要用最板正的字體,早晚朝會不能遲到,各自領地如有貪污徇私皆從嚴處罰……

    魔主努力了幾百年也沒能讓魔宮與中域正道接軌,秦鈺接手不過十年,魔宮之人外出已無人膽敢小覷。

    在公事上占不到便宜,在他沒恢復記憶之前,魔主只能樂于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給他添堵。

    今日朝會上,魔主因為魔域開放之事處理不當,挨了秦鈺一通狠批。

    原本秦鈺雖然已經成年,但在魔宮這群幾百歲的老怪物面前,都還算是個毛頭小子,但是這樣的事,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竟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魔主前腳挨訓,后腳便把魔域一干有才有貌的有志青年送到了司嬈的案頭。

    “尊上,您這么些年為魔域cao勞,我等也很關心您的終生大事啊!”魔主情真意切道,“屬下知道,這些人配不上尊上,但他們也不奢求能有個什么名分,只求能伺候尊上,發一份光,發一份熱,便足夠了!”

    “您要不隨便挑幾個,當個侍君什么的?實在看不上,讓他們給您端茶倒水也行啊!”

    司嬈抬手把案上的折子扔下去,魔主不躲不避,看著折子落在自己腳邊。

    “滾,你要是閑的,就找點事做。”

    魔主摸了摸鼻子,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曾經連一句重話都不會說的小姑娘,如今也學得神尊的那副臭脾氣了。

    “真的不留一個兩個嗎?要不您看看,長得都挺好……”

    旁邊青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涼颼颼的,像刀子。

    魔主見他心情不虞,自己的心情便暢快了許多,在司嬈真正發怒之前一溜煙地撤了。

    厄命珠閑閑地看他:“你是真不怕哪天就給自己玩死了。”

    魔主理了理衣角,嘆口氣:“算算日子也沒幾天了,趁現在還能玩就多玩兩天,等真回來了就沒得玩了。”

    “你行,你真行。”厄命珠嘴角向下,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很是佩服他這明知會死,仍然勇于作死的心態。

    待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完,天已經黑透了。

    魔域的夜晚,向來都來得比較早。

    司嬈看了一眼窗外的圓月,忽道:“今日好似是上元節,去看看嗎?”

    秦鈺笑:“魔域也過上元節么。”

    “原是不過的,”司嬈領著他往外走,“只不過這些年,兩地交流越發頻繁,那些熱鬧的節日,兩地都是混著過的。”

    她笑了笑:“畢竟人人都愛熱鬧,多一個節日魔宮還能多放幾個時辰假呢。”

    秦鈺皺眉思索:“難怪今日他們一個個顯得神思不定,原是等著放假了。”

    魔域人也愛熱鬧,對于節日也有他們獨特的理解。

    一邊學著中域人放花燈,一邊在房梁上掛上各種模樣古怪的祈福道具。

    街道兩邊游人如織,他們穿著魔域特色的服飾,面上帶著惡鬼模樣的面具,橫穿魔域城池的河里,飄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把整條河都點綴成了閃著金光的彩帶。

    兩人在路邊買了一紅一藍兩個面具,斜倚在橋上,吹著夜風,心緒也隨夜風飄蕩,放松下來。

    河邊借著夜色掩飾,有奔放的情人躲在面具下旁若無人地親吻,秦鈺微微別過眼,卻見司嬈看得專注。

    他心念微動,輕聲問:“尊上,你有喜歡的人嗎。”

    成年之后,他已經很少叫她師父,只隨其他人一般,喚她尊上。

    “有啊。”司嬈凝望著被染成金色的河,輕聲道。

    他眼睫微垂:“是么……”

    望著司嬈柔和的側臉,此時風也溫柔,夜也溫柔,秦鈺卻像是被剜了心。

    他在暗暗看著司嬈,司嬈卻也借著河中的倒影在看他。

    她算著時間,差不多也已經快到時候了。

    近來秦鈺修行都很拼命,明明那本留下的功法近乎已經修至圓滿,他卻整日不眠不休,好幾次從入定中醒來,司嬈都能看到他唇間洇出的血跡。

    已經達到人力所能達到的巔峰了,再往上……

    便不是凡人的軀體能夠承受的了。

    秦鈺一直想要變得更強,想要擁有能與司嬈并肩的能力,幾次都因為超過身體負荷,險些暈過去。

    司嬈勸他,他便應下,轉過頭便繼續我行我素。

    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司嬈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了。

    她輕聲喚他的名字:“秦鈺。”

    秦鈺轉頭看她。

    “假如……”

    “假如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他能讓你變得更加強大,而你只需要舍棄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你愿意嗎?”

    秦鈺微微蹙眉:“如果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師父便不會問了。”

    “是么……”司嬈嘆了一口氣,鄭重看他,“那些東西,是你痛苦的根源,會讓你不快樂,而你只要丟掉他們,便能獲得天道贈予的禮物。”

    一個神跡。

    這約莫是天道僅存的良心,送出的一個機會。

    “你說的……”

    “是記憶嗎?”

    出乎意料地,秦鈺竟很敏銳。

    司嬈有些詫異地抬眸看他。

    “已經有很多次了,我覺得有些不對,”秦鈺輕笑,“自從來到魔域,這里的人,仿佛都曾經見過我一般,哪怕我從未來過。”

    “我在想,我是不是某個人的轉世。”

    司嬈蹙眉,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輕聲問:“那些丟掉的記憶里,有和尊上的過去嗎?”

    司嬈艱澀開口:“……有。”

    “但除那之外,還有許多痛苦,不堪回憶的事,或許會讓你……”

    她話音未落,便被打斷:“那便不能舍棄。”

    “那不是微不足道的東西,”他道,“若沒有那些回憶,便不能算是完整的那個人,你也永遠不會真正把我放進心里……”

    “是么?”

    在這方面,他敏銳得可怕。

    半晌,司嬈點點頭。

    她想說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