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魔王的祭品 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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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陷入了沉思。 司嬈的話也只是點到為止。 畢竟魔域與中域多年的隔閡不可能一夕之間就消除防備成為親兄弟的。 但是魔主是聰明人,他知道和中域重歸舊好會帶來怎樣的利益。 中域占據富庶之地,無數靈脈都掌握在中域名門手中。但魔域背靠深淵,論底蘊深厚自然比不過中域,但未來未必他們沒有所求。 屆時,從中域人手中交換靈脈…… 魔域多年來修行資源匱乏,若能如此,就能一掃從前的陰霾了。 幾人的情緒隱隱振奮,司嬈說完話就打算回村里繼續找她的魂。 “那、那些人,您還見嗎?”一個長老期期艾艾地問道。 “不見。” 反正也不過是勸她回去住,但是她一日找不到人,就一日要在魔域扎根了。 幾位老者卻因為這斬釘截鐵的一句話頓時老淚縱橫:“尊上對魔域不離不棄,魔域也當對尊上忠心不二!鞍前馬后絕不背叛!” 等在深淵外的中域眾人,再次等到一道逐客令。 “尊上親口說了,不見你們。”來人是魔宮的信使,他微微揚起下巴,有些倨傲的模樣。 “尊上認為我們魔域才是她最衷心的信徒,你們別來沾邊。” 中域:“??” 誰還跟你們搶天下第一舔狗的位置不成? “但我們魔主大度,不計較你們之前的冒犯。現在自行離開,未來魔域開放深淵,你們可放你們的子弟入內歷練。” 還打算出言嘲諷的幾人忽地止住了話音。 如今的深淵自然不比從前兇險,許多原本厲害的深淵魔物都因為沒了賴以生存的魔息而變得十分虛弱。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是如今虛弱的深淵魔物,也不是尋常可比的。 若是有這個讓門人歷練的機會…… 在座的都是老狐貍,當即盤算起來。 司嬈回到村莊里,坐在房梁上望著溶溶月色發呆,指尖勾著一壇小酒,淌出幾滴晶亮的酒液。 月色下,她的面色白得幾無血色。 “蒼淮,魔主說要把他們魔域的大好兒郎獻給我當侍君。” “你再不出來,我便……” 她原本想說些威脅的話,但想了想說出口也沒人能聽到。 又覺得有些無趣,翻身一躍跳下房梁。 于是也沒看見,發間骨簪閃爍著微光,落下幾許微塵。 第80章 如他幼時經歷的無盡黑暗一般, 長夜仿佛沒有盡頭,他游走在黑暗與孤寂之中,感到神魂的強度逐漸削弱。 在這樣長久的黑暗之中, 近乎已經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 他游走在孤寂與黑暗之中,很快意識就會徹底消無。 忽地, 無盡的黑暗中, 響起一聲輕微的炸響。 在濃稠的夜色之中, 有極孱弱的草葉發芽。 草葉? 初生的植物。 這不該是這樣的虛無之中該有的東西。 他想起曾在長哭崖下看到的那一種,從石頭縫里開出來的花。十分平凡的淺白色花朵, 不過拇指大小,卻有著極頑強的生命力,一轉移到靈氣濃郁的地方, 那些米粒大小的花朵就一簇一簇地炸開。 野花野草的生命力最是頑強,生得柔弱的話,卻需要付出無數的努力才能得以破土。 有些麻木而遲鈍的思維忽然有了一瞬間的清明。 他想起了司嬈。 他突然想看看她如何了。 他想起那雙如同雨后湖泊一般的眼睛, 那眼神中是否還長蓄著雨水。 本以為已經了無牽掛, 就算徹底消散在這容不下他的人世也無怨無悔。 可此時,心中卻蔓延出一點細微的隱痛來。 不可否認, 他想陪著她。 一起看初升的朝陽,一起看極北的冰原, 想看著那一雙澄明的眼底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樣——也只有他。 或許一開始, 不過覺得這孱弱的人類竟有著如此蓬勃的生命力, 臨時起意, 多看了兩眼。 可這一剎那的留神,卻已經無法再收回視線。 他生長在遍地焦土的煉獄, 卻情不自禁地想要留下一點與整個世界截然不同的綠意。 從一開始的一點貪戀到之后的洶涌熱意, 近乎是難以抵抗。 于是步步淪陷。 他早該離開這個塵世, 卻因為這一點不忍,一留再留。 自從神魂永墮虛無,他很少想她。 怕想來想去,這已經只剩下殘破神魂的軀體,生出更多的不甘。 已經很少想她了…… 不過是每次清醒的時候想一想,被雷劈的時候想一想,飄到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想一想。 一點、一念,到底是匯聚成難以抑制的想念。 饒是蒼淮也不得不承認。 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再見她一面,看看她如今如何了。 泡在靈氣馥郁的藥液中的少女,睫羽輕顫。 找到了。 黑暗中有花朵在發芽,極孱弱的淺白色花朵,花瓣白得近乎無色,里面顫顫巍巍地生出一道淺白的神魂。 那熟悉的氣息,令虛弱到近乎難以維持清洗的神魂悚然一震。 是司嬈的氣息。 無知無覺隨波飄流的神魂停頓了片刻。 這一片虛無是專為過于強大的神魂所留,以防長久停留在人世帶來災禍。但同時這片空間原本也是一種禁制,神魂之力將在這里被快速削弱。 如針扎一般的痛意變得悠遠而綿長。 “司嬈。” “神魂離體太久,你會死。” 初生之花中誕出的神魂緩緩靠近,帶著某種微弱卻恒定的光:“留把劍就想一走了之?沒那么容易。” “我不來,你這點魂就要散了。” 孱弱的淺色神魂化出絲絲縷縷的細線,如同花莖一般纏上那淡得近乎已經成了灰色的神魂。 “蒼淮,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到,你不可以食言。” “你不可以死,聽到沒有?” 在細線纏繞而上之時,蒼淮陡然感到一股澎湃精純的力量匯入神魂,那幾乎已經淡得沒有顏色的神魂凝實了些許,竟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結契。 蒼淮沉默地感知著不同尋常的變化,自然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和一道隨時會消散的神魂結契……司嬈,你怎么敢的。”疏淡的語調,原本帶著鋒利之色,卻因為虛弱而變成了含在唇齒的繾綣之意。 淺淡的白光黯淡了些許,司嬈緩聲道:“身化天地福澤,這數不清的雷劫……” “你欠的,早該還清了。” 天空之中有雷霆積聚,電閃雷鳴之中,天地都仿佛沉悶下來。 “若天道還是容不下你,證明這天道不公。” 司嬈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雖清泠得像是一陣風,卻帶著果決的力道。 外面積蓄的雷劫,忽地吐出一口黑煙,到底是沒能落下。 蒼淮被溫和卻堅定的力量裹挾,緩緩離開了那濃墨一般的黑色。天地如同一道鋪開的畫卷,在眼前展開。 曾經帶他出黑暗的人,也帶給他更深的傷痛與黑暗。 可這一次,好似不一樣了。 虛弱的神魂重返天地,到底是支撐不住,昏昏沉沉陷入沉眠。 司嬈提著一盞小燈,從水池里爬出來。 濕淋淋的水沿著腳邊落下。 這次她連分神用靈力蒸干水分的精力都沒有了。 一蓬紫霧在面前炸開,露出里面厄命珠不贊同的臉:“你怎么又進去了?都說了時間間隔太短,你到時候神魂受損誰都救不了你。” “你不是還想讓中域魔域一家親嗎,你信不信等你把自己折騰死了,這兩邊人轉眼就能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