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魔王的祭品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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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一圈,司嬈在結界的西邊,找到一處山洞。 這一處山洞似是人為開鑿的,山壁光滑、地面平整,里面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 洞xue里很黑,但好歹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原本她的乾坤袋里也準備了很多食物甚至是寢具,能夠很好地改良生存環境。 但是可惜的是,被金鈴引下長哭崖后,她身上的乾坤袋也被收走了。 如今她身上就只剩下一把陪伴多年的本命劍。 司嬈方才繞著結界邊緣查探環境的時候,就有意識地收集了一些可能會有用的東西—— 一些邊緣平整的石頭、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枯枝、枯葉、爬在懸崖上的藤蔓、還有一些難以辨別種類的小型植被。 乍看之下,封印之中一片荒涼,但細心之下還是能找到生命的痕跡。 司嬈幼年時曾流落魔域,那里常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見不到一絲陽光;深淵的魔物生長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模樣也愈發稀奇古怪,身上沾染著不散的魔息,僅僅是靠近都會被灼傷。 那里的朔風更烈,大雪更冷,還要時刻警惕著周遭突然出現的魔物。 與魔域深淵相比,這里的靈力雖然稀薄,但至少有光、有水、還有植物生長;池子里的水妖雖然不愛理人,但不會突然暴起傷人。 相比之下,這已經是個很安定的存在了。 大風嗚咽,略過洞口發出嘯叫。 但洞內卻升起了篝火,澄黃的火光照徹了整個不大的洞xue。 司嬈用靈力控制,簡單歸置了一下今天找來的東西,堆在一起的藤蔓根根飛起掛在洞口,制成了一個簡易的門簾,隔絕冷風。 外面大風呼嘯,洞內卻暖意融融,只間或能聽見木柴燃燒發出的“嗶啵”聲。 布置好一切,司嬈自然而然地感到了困意,身體極度疲憊之下,她躺在剛準備好的“床”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司嬈陡然被吵醒了。 大地隱隱震顫,耳邊不斷響起清越的劍鳴之聲,還有幾道凌冽的劍氣不知從何處而來直直地飛到了山洞里,鑿刻在洞壁上,留下深深的凹陷,還險些打中她。 原本還有些朦朧的大腦,頓時清醒了。 她只是睡了一覺,怎么環境變得如此惡劣了。 司嬈遲疑著站起身,身體貼著山洞的石壁緩緩向外挪動。 夜已深了,但沉劍池中的靈劍卻散發著微光,照亮了池水—— 那白日里看上去還澄澈透明的湖水,如今卻是一片血色。 里面的劍震顫得厲害,似是不安,似是躁動,數不清的凜冽劍氣無序地向外飛散。 司嬈面色一凜。 看著沉劍池中的血色,她只覺觸目驚心,近乎下意識地聯想到那只泡在水里睡覺的水妖。 想他睡在哪里不好,要睡在如此危險的地方。 無論如何,這封印陣中只有他們二人。 那水妖雖然脾氣不好,但也并未傷害過她。 司嬈小心翼翼地靠近沉劍池,躲避著四散飛來的劍氣。 直到成功靠近才更覺出一種驚心動魄來,眼前的每一把劍都在嗡鳴,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威勢令人膽寒。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在這樣的地方休息啊…… 司嬈還沒有忘記,白日里只是用手碰了一下,就被水中劍氣襲擊的事。 望著一池血色的池水,司嬈深吸一口氣,用薄薄的一層靈力裹住周身一頭扎進水中。 出乎意料的是,并沒有預想之中的疼痛,那些凌亂的劍氣并不如白日敏銳,只間或飛出幾道來,尚可以躲避。 乍看之下,沉劍池并不大,也不深。 進去之后才發現別有洞天,她足足下沉了數丈之后,才看到水底的蒼淮。 水中墨發飄蕩如同水草,他雙眼緊閉,很是不安的模樣,面色蒼白。 池中的血色,便是來源于他。 他身上有數道劍氣劃傷的傷口,血流不止,洇在水中變成化不開的血色。 越是靠近,越能感覺到池底的劍氣攻勢愈發猛烈無序,原以為這些劍氣來自沉劍池中的劍。 可靠得近了,司嬈才看清。 原來這些肆虐的劍氣都是從他體內沖出來的。 下沉的速度減緩了。 司嬈能感覺到,在外面時還會避開她的劍氣,逐漸已經避無可避。 整個水底都充斥著暴動的劍氣。 暴虐、狂躁、帶著毀滅一切的殺意。 司嬈緩慢靠近著,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被劍氣劃傷,流出殷紅的鮮血和水中的血色混合。 劍氣肆虐身體,像千萬把刀劍在身體經脈中亂竄。 沉浸在池水中的男人卻像感覺不到似的,連眉頭都未曾皺過。 不是沒有知覺,而是早已麻木。 他的身體藏著一把劍。 神冢諸神怨氣凝成的劍,助他重回人世,卻不能與他的功法路數相容,凌冽暴動的劍氣日復一日地肆虐經脈。 每逢新月,便是反噬最為劇烈的時候。 而這樣的反噬,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已經經歷過數萬次。 身體越痛苦,心神便越發清醒。 這是伴隨著強大需要付出的代價。 千年前,他手筋腳筋皆被挑斷,身體被鎖鏈捆住,架在刑架上,盡管痛到極致,血液滴在碗里的聲音仍舊格外清晰。 眼前是龍、鳳族人獰笑著的面孔,他們臉上的貪婪和惡意,無限放大。他們笑著欣賞他的血rou再生,然后不斷地劃破胸口取血。 既然骨rou都能再生,那打斷了也沒關系吧。 既然臟器受損都能再生,在體內放一道劍氣又會如何? 他們欣賞著他臉上的痛苦,以他的痛苦為樂。 漫長無盡的歲月里,他的面前充斥著那群人骯臟的面孔。 憑什么? 憑什么? 憑什么? 喉間的血腥氣愈發濃重,胸中醞釀著殺意。 但他突然察覺到額頭有一股涼意。 那是不屬于他的靈力。 極細的靈力,仿佛輕若無物的絲線。 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這一股陌生的靈力。 細微的靈力卻帶著穩定的力量,似有人輕輕在他額耳際誦念清心咒,讓他心中暴虐嗜殺的情緒略微散去了些。 一雙狹長冷漠的眼猝然睜開。 如墨一般的黑染黑了整個眼底。 司嬈見他醒了,心中一喜,但不多時他的身形便是一僵,一下倒在池底。 肆虐的劍氣停止了。 白日里看起來十分冷漠的模樣,但如今的他雙目緊閉竟顯出幾分脆弱來。 司嬈在帶他出去,和任由他留在水底之間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或許他平時早已經習慣了呆在水底,但此時他身上有多處劍氣劃傷的傷口,繼續在水底呆著只會加速失血。 作者有話說: 第4章 (重修) 頭痛欲裂。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反噬,他已經歷數萬次;身體已經疼痛到麻木,只有識海不斷被劍氣刺傷的痛感,提醒他還活著。 蒼淮睜開了眼睛,眼前卻不是熟悉的池底。 這是一處洞xue,四面崖壁上掛著些不知名的干枯植物;地面上是一處將將燃盡的篝火,還冒著些火星子,余溫未消;不遠處的洞口掛著藤蔓,遮住了光,分不清晨昏。 他身下應該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臺子,上面鋪了些干燥的草葉,應當就是這山洞中的“床”了。 洞xue十分狹小,只一眼便可將一切盡收眼底。 空氣里飄著一點陌生的草藥味,還有…… 曾經在祭臺上聞到過的,那一種馥郁的香氣。 是那個人類少女鮮血的味道。 但并不十分濃烈,反而有些清淺,仿佛已經淡去許久了。 蒼淮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他的記憶有些混亂。 那個人類祭品呢?死了? 是了,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不知死活地靠近,在劍氣反噬之下或許早就化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