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淵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嗯？”

    酥酥晃晃腦袋，把小狼的手晃開。

    “說不清。”

    她這么扔下一句就走。

    重淵也不問。她不想說就罷了。

    葳蕤說要找黎生島，黎生島是點(diǎn)右渡境內(nèi)少有的陣法結(jié)界。或許渡境靈就在其中。

    葳蕤之前路過黎生島，只能感覺到強(qiáng)勁的靈氣波動(dòng)，到底當(dāng)時(shí)只求穩(wěn)，并未去探索。如今想來，那么強(qiáng)勁的靈氣，大概就是渡境靈所在地了。

    酥酥想到自己小金碗里藏著的一大堆靈運(yùn)，索性從碗壁上抓了一點(diǎn)靈運(yùn)積攢在指尖。

    也許一進(jìn)去就能碰上渡境靈呢？

    從離開鳴墨洞府，到去尋找黎生島的位置，一行人走了三天左右。

    這期間，還撞上了渡境內(nèi)其他的修士。

    這些修士神色匆匆，看見人了也沒有搭理，走得極其快。

    葳蕤摸著下巴：“看來他們消息賣的差不多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至少百人，至少一萬靈石該是有的。不錯(cuò)。”

    葳蕤很滿意。

    酥酥見大師姐這邊輕松就能有一萬靈石的收入，不由感慨，她還是缺少掙錢的本事。

    而后拽了拽小狼的袖子。

    “等出去后，我們也要想辦法賺錢。”

    小狼腳步一頓。

    出去后……

    渡境內(nèi)的小狼，真的出得去嗎？

    重淵沒有和酥酥說這個(gè)問題，也無法答應(yīng)，只是問她：“你的師門很缺錢？”

    “對，很缺的。”

    酥酥和小狼分享著師門的小事情。

    “我家大師姐可厲害了，能掙好多好多錢。前些日子大師姐回來的時(shí)候，說有了一個(gè)大買賣，但是大買賣做不了，就等于欠了人家的債。”

    酥酥記不太清大師姐說沒說，接了個(gè)什么活計(jì)。只記得大師姐不做了，甚至很嫌棄雇主。

    重淵知道，指的是他承諾給葳蕤仙子的一條靈脈，十八峰開山。

    本意是想著用最豐厚的酬勞，吸引人幫他找小狐，沒想到，他的小狐藏在葳蕤仙的師門里，而葳蕤還能撕毀合約。

    “我給你錢。”重淵低聲道，“我有很多的錢和法寶。”

    酥酥一愣，有些困惑：“可是你不是小狼嗎？你從哪里來的錢和法寶？”

    “記憶傳承。”厚臉皮狼已經(jīng)給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借口，“你要多少都有。”

    酥酥有那么一瞬間的心動(dòng)。也只是一瞬間，就搖了搖頭。

    “不行的。你說的是記憶傳承，那這些東西也不是你的。而且就算是你的，我也不能要的。”

    只有她自己積攢的才是自己的。

    重淵無奈。

    酥酥也不再說這個(gè)話題，而是在思考渡境靈。

    只有找到渡境靈才能出去。

    可是要是出去了，在點(diǎn)右山上又看見重淵了怎么辦？

    她是真的還有些慌的。

    走了一路，酥酥沉默了一路。

    她的沉默周圍人都看出來了。

    葳蕤沒有問她，小師妹雖然是個(gè)小崽子，但是有點(diǎn)自己的小心事也正常。

    倒是子辛放慢了腳步，笑吟吟問：“酥酥姑娘好像在苦惱什么事？”

    酥酥看了眼子辛。

    到底是她救下來的人，一路同行算不得很靠譜，但是也沒有很不靠譜。

    “唔，我問一下哦。”

    酥酥想了半天找了一種說法。

    “如果一睜眼就會看見不想看見的人，你們會怎么辦？”

    她虛心求教。

    這個(gè)問題立刻引起了葳蕤的注意，她也不走了，正好走到一個(gè)小樹林旁，直接拽著自家小師妹在木樁上落了座。

    順手又從自己的芥子里掏出干糧分給大家，吃吃喝喝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做到最好，葳蕤才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有多不想見？”

    所有人，或者說除了重淵的所有人都很好奇。

    酥酥這般柔軟的性子，能說出不想見，想必是真的有些什么事。

    重淵垂著眸，他手里是酥酥塞過來的rou脯。

    他親手給酥酥做的。她只吃rou，不愛吃素菜。重淵得了閑就會給她準(zhǔn)備rou脯，裝幾罐給她隨身帶著。

    在離人河畔睡醒了，在星橋抓小魚玩累了，隨時(shí)都有rou脯。

    他也不知道，有一天他會成為酥酥口中不想見的人。

    明明在之前，酥酥每次看見他眼睛都是亮晶晶地，性子一向內(nèi)斂的她，也會用全部的熱情來喊他。

    重淵，重淵。

    她喊得聲音很好聽。他喜歡。

    不想看見的人代替了他的名字。有一天，她甚至都不會提起他的名字。

    酥酥沒想到大師姐居然這么好奇。

    她猶猶豫豫地。

    不想見重淵，只是她不想見。她害怕見到重淵，害怕回憶她在赤極殿的最后那段時(shí)光。

    “大概就是，他是一把刀，見面的話會把我切碎吧。”

    酥酥這么形容了一下。

    酥酥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其實(shí)她夸張了，重淵從未傷害過她……吧。只是她不好，她的心有些弱，看見重淵就會疼。所以，還是不能見的。

    葳蕤臉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笑得無比猙獰：“呵，那可真是不招人待見。”

    重淵攥緊了rou脯。咬緊后牙槽，甚至說不出話來。

    是這樣嗎？在酥酥的心中就是這么看他的？

    他縱然是刀，刀鋒也從未對向她。就算如此，她還是覺著受了傷。

    子辛若有所思：“讓酥酥姑娘會當(dāng)成一把刀的男人，把酥酥姑娘當(dāng)做什么呢？”

    酥酥對這個(gè)問題早就有答案了，以前可能會難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了。

    “小寵。”子辛不知道她是狐貍，她也不能說妖寵，索性就用小寵含糊了過去。

    不過妖寵和妖寵不一樣。就像人和人不一樣。

    她不喜歡被稱之為妖寵，小狼倒是很積極，還會喊她主人。

    想到這里，酥酥抬眸看向小狼，他怎么喊的出來的，一點(diǎn)心理負(fù)擔(dān)都沒有嗎？

    而這一眼，酥酥嚇了一跳。

    “小狼，你流血了！”

    她連忙提裙起身，小跑到小狼身側(cè)。

    小狼的唇角有一絲血跡。

    重淵抹去血痕，垂著眸：“沒事。”

    只是這小狼的身體在逐漸接受他本體的痛楚罷了。

    酥酥蹲在小狼面前，擔(dān)憂地看著他。

    “真的沒事嗎？”

    重淵靜靜看著酥酥，她很在乎自己身邊的同伴，一如她當(dāng)初在乎他。

    還真是嘲諷。

    他得不到的了，在一個(gè)小狼的身上又得到了。

    “嗯，沒事。”重淵低聲重復(fù)著。

    他完全不受身體里血脈逆流的痛楚，面色淡然地抬手摸了摸酥酥的頭頂。

    “別擔(dān)心。”

    酥酥蹲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的小狼。

    確定他沒有什么大礙，才松了口氣，小聲嘀咕著：“還是會擔(dān)心的。你是我的同伴嘛。”

    重淵聽見了，正是因?yàn)槁犚娏耍泡p嘆。

    笨狐貍。

    葳蕤捏著水囊左右看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小師妹。”

    她親切地招呼酥酥：“你過來，大師姐問你個(gè)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