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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景銘說著,話尾多了幾分哀求的意味。說出這幾句話,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我沒有騙你。”紀喬真重復道,他仍然是一副淡淡的面容,卻把證據列舉得清楚而絕情,“我和景川初見的時候,他穿著深藍色西裝,佩戴了一枚銀色胸針,那張照片我一直存著,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給你。” 這段信息伴隨著轟聲在耳邊響起,許景銘不敢置信,低喃著重復:“你說什么,深藍色西裝,銀色胸針……” 自從紀喬真說喜歡,他便在所有重要場合穿著佩戴,從不猶豫。 那枚銀色胸針他每天都要拿出來摩挲,無關它的形態與價值,只因為那是紀喬真送給他的,是他最珍視的物品。 那張所謂的照片,他不想看,也不會去看,只要不看,就是紀喬真在騙他。他的紀喬真不會這么殘忍地對待他。 相形之下,紀喬真顯得格外冷靜,用平和的話語提醒著許景銘,一點一點地粉碎他的夢境:“我剛住進來的時候,衣柜里的衣服是路景的,你也曾想讓我穿它們,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想法。” 你給我穿他的衣服,我給你穿他的衣服,這沒什么不公平。 “玫瑰其實不是我喜歡的花,是許景川喜歡的,他在國外有一片玫瑰園,有些年份了,你可以去問他。” “溏心蛋也是。” 許景銘凝視著紀喬真,想從他的神色中找尋任何一絲可能的情緒波動,但是沒有。 百合花,不僅是路景喜歡的花,更是他母親最喜歡的花,他毫不猶豫地撤走,換上新鮮的玫瑰花束。他也開始喜歡玫瑰,以為這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溏心蛋,他在紀喬真離開后,讓成姨做過無數,卻再沒有被煥活過味蕾,他把這當做珍貴的回憶。 許景川回國那天,被選擇短暫忘記的瑣碎細節也重新被塞進腦海,勒令許景銘接受這個事實,他可能真的只是許景川的替身。 紀喬真繼續道:“許景銘,你其實并不了解我,我很少把我真實的一面展露給你看。”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不公平,因為我們把彼此當作他人的替身,你卻是我的金主。” “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從你這里拿到的,連本帶利都還給你。” “資源可能沒辦法還了,但《晉江賦》是許氏投資的劇,我為劇組付出了很多,產生的效益一定值得你選擇我作為《晉江賦》的男二號。” 如果說《晉江賦》在原劇情中能達到七十分成就,那么在紀喬真的帶動和指導下,會達到九十分往上。 殺青那天,紀喬真在拍攝地周邊買了房。那是一片還沒開發的景區,即將隨著《晉江賦》的播出而大熱,成為知名的網紅景點,周邊房產應該也會迅速升值。 紀喬真還投資了《起點》,許氏曾爭取過投資,卻因為負責團隊的疏忽把機會拱手讓人。而紀喬真以演技作為談判的籌碼,得到曲向清的青睞,把這個機會搶奪了回來。待到播出的時候,投資的金額會得到最豐厚的回報。 除此之外,他把一些閑錢放進了股市,取得了不少的收益。 再加上不薄的片酬和通告費,償還起來綽綽有余,還能攢下一筆數目可觀的積蓄。 紀喬真原來安排的劇本中,白月光對他因戲生情,但電影拍攝結束后,分不清產生的感情是否是因為入戲,冷靜了一段時間才確認關系。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么在他和白月光互生情愫的時候,還能有機會找到許景銘。 原定計劃中,許景川要陪他演一出在殺青宴上故作冷淡的戲,許景川意外生病,無法出席,這個過程則可以省去。 紀喬真以他“醉酒”為由,將許景銘錯認成許景川,順水推舟地發生了昨晚的一切。 聽紀喬真云淡風輕地說著最錐心刺骨的話,許景銘胸口密密匝匝地疼,酸澀到無法呼吸。 他整個人都是亂的,沒有辦法展開思緒,甚至于沒有辦法感受到任何情緒、說出一個字句,只覺得疼痛,心臟每跳動一下,都帶來徹骨的痛意。 許景銘不知道為什么可以這么痛,也許昨天晚上的直觀感受沒有錯,紀喬真此行的目的,是來奪他性命。 許景銘緊緊抿著唇,只是在紀喬真起身下床的時候,迅速地攥緊了他的手臂,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紀喬真慢慢撥開許景銘冰涼的手指,緩聲道:“放手。” 許景銘指節泛白,一言不發,近乎執拗地、牢牢地摁住他。 紀喬真轉眸:“許景銘,你說你想知道許景川和你的區別,我回答你,是他從來不舍得讓我疼。” 話音落下,許景銘僵住背脊,頓了片刻,近乎脫力地松開了他。 他的神經處于麻木狀態,無法判斷力道重或不重,如果不想讓他難受,只能松手。 紀喬真有些艱難地穿好衣服,同他道別:“蕭凡說分手要有儀式感,你可以把昨晚當成我們正式的分手。”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是生日禮物,一直拖到現在才告訴你,是怕出現意外狀況,影響到《起點》的拍攝。” “許景銘,我走了。” 許景銘眼眶紅得駭人,喉嚨發堵發緊。終于在紀喬真背影消失的一刻,視野變得模糊,有什么液體無聲落下了。 許景川昨天聽組里演員說附近一家店的小吃不錯,想帶給紀喬真,因為種類繁多,拿不準主意,便嘗試一二,沒想到食物不干凈,直接被送去了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