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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午海頌禮在線閱讀 - 第54頁

第54頁

    手機壞了,時箋一身疲累地回了家,顧不上洗澡,又拿家里的座機給宋淮禮打電話。

    這時她聽到門鈴響。

    時箋過去開門。

    開門的那一瞬間她什么也沒想,腦袋近乎空白。

    ——宋淮禮此刻的狀態(tài),非常、非常糟糕。

    臉色虛弱蒼白,額際有冷汗,手背青筋迭起,似乎在承受著什么難言的疼痛。然而他只是看著她,一雙眼泛著如海般刻骨的厚重潮意。

    阿明氣喘吁吁地從后面跑過來:“小姐……”

    “下午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又定位不到,先生就直接從德國坐小客機回來了。幸好看到您信息,不然還要跑去山區(qū)。”

    時箋張唇,眼淚卻徑直掉下來,宋淮禮忽然伸手抱住她,呼吸低聲抖動幾秒,嗓音如同被礫石碾過般沙啞:“你嚇?biāo)牢伊恕!?/br>
    第24章 2019

    2019年的除夕夜, 他們是在醫(yī)院度過的。

    宋淮禮有肺部病史,再加上下肢癱瘓,坐飛機風(fēng)險很大。小型客機的穩(wěn)定力不強, 條件也差,一遇上強氣流整個機身都在顫抖, 鐵甲互相碰撞擊損, 發(fā)出沉悶難聽的嘈雜聲音。

    ——剛注入電刺激電極, 宋淮禮的后背還有沒愈合的創(chuàng)口。療程猝然中斷, 如同化學(xué)反應(yīng), 各種疑難雜癥糾纏在一起, 給予機體重創(chuàng)。

    阿明只聽到先生在不斷咳嗽, 有一段時間機艙內(nèi)氧氣特別稀薄, 他進(jìn)入了一種輕微無意識的狀態(tài)。

    時箋還記得自己問過他:【為什么不坐飛機呀?不是更快嗎?】

    那時候他回答:【我不喜歡飛機的氣流顛簸。】

    宋淮禮的喜惡從不強烈, 那是他第一次明確表示出來。其實不是不喜歡,只是在用所謂的偏好騙她。

    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他還騙過她好多。

    比如說自己坐游輪的時候,電話卡掉進(jìn)水里,他失聯(lián)了近一周。那時候他并非出差, 而是躺在手術(shù)床上, 意識已陷入昏迷。

    還有每一次聯(lián)系到最后, 他忽然不再回復(fù), 是因為那時候他的狀況已經(jīng)不能夠支撐再用手機。

    難捱的十余年, 到現(xiàn)在。時箋坐在病床旁邊, 臉頰貼在宋淮禮尚存余溫的手背上。

    ——好像回到了初次相遇的時候。

    那時房間內(nèi)也是像現(xiàn)在這么安靜, 只聞她偶爾泄露出一兩聲抽噎的哭音。

    也許對于在乎的人容易關(guān)心則亂, 宋淮禮的身體情況并沒有時箋想象中那樣糟糕, 只是每一天的治療他都需要承受比以往數(shù)倍更甚的痛苦, 時箋有時候甚至不愿作為旁觀者待在病房中,因為不想看到他那個模樣。

    但是他狀態(tài)很好。

    這種好指的是他的心態(tài)。

    有時箋陪著他,宋淮禮堅信自己能夠再次站起來——在上一周剛開始借助外力訓(xùn)練的時候,他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來自腿部的觸感。

    治療只是意外被打斷了,如若繼續(xù)長時間地努力,總有一天可以成功。

    愛是一種什么樣的東西?

    曾經(jīng)在頂樓陽光玻璃花房里,時箋窩著宋淮禮的懷里笑瞇瞇地說:“宋叔叔,我近日悟出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

    “愛是不分你我。愛是光明正大的索取。”她說。

    時箋只向宋淮禮索取,宋淮禮也只需要她的索取。

    而現(xiàn)在。

    對于時箋來說,愛是在他感到痛的時候,她比他痛得更厲害。

    愛情和溺水的感覺一模一樣。他是海,她是溺亡其中的浪,無論如何都甘之如飴。

    對于宋淮禮來說,愛是有她陪在身邊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力量。

    漫長的歲月中,時箋學(xué)習(xí)愛,是宋淮禮教會了她。

    有時候夜里睡不著,聽到傳呼監(jiān)聽機里他呼吸的聲音,她都覺得安心。

    時箋把所有的年假都一次性休掉,只為更好地照顧他。有時他醒來,她會興致勃勃地同她講自己方才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別人拍的風(fēng)景。

    “極光好美!”她把照片給他看,星星眼,“好浪漫!我也想去!”

    宋淮禮對時箋說:“等到了秋天,我?guī)闳ケ鶏u。”

    過年的時候,她隨口一提想看螢火蟲,他就說這個夏天要帶她去日本松尾峽。而現(xiàn)在,他們又許下和對方的一個約定——時箋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直攜手前行,人生的計劃里都包含了彼此。

    她一直待到單位不斷催促才回去工作,這時宋淮禮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如初。初入行是最主要勞力,各方面的壓力都需要擔(dān)負(fù)承受。冬去春來,時間的流逝速度也超乎人想象。

    時箋在自己的職位上飛速成長,從老師的小跟班漸漸變成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初級記者。

    能拿到好的、有價值的新聞,她們的報道能夠為更多社會底層無依無靠、沒有話語權(quán)的人發(fā)聲,時箋總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有價值的。

    這是一種投射,也是一種心愿,更是一種執(zhí)念——時箋總覺得曾經(jīng)的自己不夠幸運,如果可以像宋淮禮拯救她那樣去幫助別人,也算是為他積德行善。

    一切都在軌道上順利前進(jìn),唯一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她出差的時候總是會磕磕絆絆受點小傷,就像上回下暴雨走山路,白皙的小腿肚劃出好長一條血痕。

    有一回去工地,時箋不小心踩空從邊沿摔下來,還造成骨裂短暫住了幾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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