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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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卿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看了眼謝長梧,微微一笑,彎腰對蘇慕北耳語了幾句。 謝長梧看著蘇慕北轉(zhuǎn)身離去,低低笑了一聲。 田卿在他面前坐下,道:“上將。” 謝長梧點了點頭:“田司令新婚,沒有上門賀喜,實在過意不去,不日定送上禮物,聊表寸心。” 田卿道:“上將客氣了。” 謝長梧打量著面前的美軍官,果真如傳言中所說生的韶秀伶俐。據(jù)說此人深受袁世凱寵愛,袁當政時視其為左膀右臂。袁世凱死后,田卿立刻反水,投靠了國民政府。謝長梧本以為會是個市儈討厭的人,如今見了,卻不盡然。 蘇慕北在酒莊門口等了沒過多久,便見一個身材挺拔的身影朝她走來,卻不是田卿。 蘇慕北下意識后退,那人上前幾步,在她面前停下,彎了彎唇角。 “蘇小姐的日子過得很滋潤啊。”謝長梧道,冷銳的眸子中滿是嘲諷。 蘇慕北抿了抿唇,被他這態(tài)度激出火氣,也不怎么害怕了,張口反駁:“北平淪陷,謝長官卻仍舊在南方逍遙快活,不顧家人死活,若論滋潤,我自然是比不過您。” 謝長梧挑眉,冷笑一聲:“倒是牙尖嘴利。當初我果然沒有看錯,外表一副柔弱斯文的模樣,骨子里卻與那些趨炎附勢、攀附權(quán)貴的女人沒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會隱藏而已。長安那瞎子,倒是被你騙了。” 他說完,轉(zhuǎn)身便走,留給蘇慕北一個冷酷的背影。 蘇慕北被氣的xue口發(fā)疼,追上前幾步,大聲道:“謝長梧你這個混蛋!你們一家子都是混蛋,謝長安是,你也是!你憑什么這么說我……” 锃亮的福特汽車車燈一閃,蘇慕北眼睛差點被閃瞎,忙用手擋住燈光。汽車耀武揚威似的鳴笛了兩聲,載著謝長梧揚長而去。 蘇慕北捂著xue口喘息,被謝長梧氣的。她實在沒有想到,謝長梧堂堂國民黨上將,竟然能不分青紅皂白的說出那些話。謝長安做的那些齷齪事他難道不知道嗎?怎么到了他口中,自己反而成了那個負心薄幸的人! 田卿出來時,蘇慕北仍舊在憤憤不平。田卿攬過她的腰,道:“上將跟你說了什么?氣成這樣。” 蘇慕北不想將往日的那些舊事抖落在他面前,支支吾吾避而不談。 田卿早看出她與謝長梧是認識的,見她不愿詳談,也不比迫。田公館的車子緩緩駛來,兩人上了車,回家去了。 北平淪陷后,日本人沖進朱門大戶,燒殺搶掠,一連七日,城內(nèi)哀鴻遍地。 日軍肆意殺戮、瘋狂掠奪、奴役毒害百姓,這座偉大的歷史名城,在日軍的魔爪下經(jīng)歷著苦難,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在日本人闖進謝府之前,大夫人已經(jīng)在床上咽了氣。那個享受了一輩子福氣的女人,沒有看到接下來慘無人道的暴行,沒有親眼目睹謝府的滅亡,于她也算是一樁幸事。 謝長安是后來才從謝長博口中知道母親的死訊,那時他已經(jīng)能下床行走,只是眼神仍舊空蕩蕩的,失了魂魄一般。 謝長博道:“我把大夫人的遺T埋在了院子里,在曉晴母子旁邊。等過了這番劫難,再把她們遷到祖廟,好好安葬。想來母親也是能理解的。” 謝長安不說話,只是怔怔看著面前的粥碗,也不伸手去拿。 謝長博嘆了口氣。這弟弟,自從醒來后神志就不太正常了,杜曉清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像是掏走了他的生命,他的靈魂也跟著杜曉清一起去了,留下的只是軀殼。 “我準備帶著三娘回她的老家,那里地處偏僻,遠離戰(zhàn)火。你也跟著過去吧,等戰(zhàn)亂平息,再回北平。”謝長博道,詢問謝長安的意見。 謝長安呆了許久。謝長博以為他不會回應了,卻見他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不走。” 謝長博有著著急:“你不走,留在這里就是死!那些日本人馬上就要封城了,等再過幾天,想走都走不了。” 謝長安仍舊搖頭:“我不走。” 謝長博扔了手里的饅頭,怒道:“你這呆子!” 謝長安道:“曉晴還在這里。” 謝長博起身離去:“那你把她從地下挖出來,跟她一起過吧!” 謝長博去了三娘陳氏藏身的地窖,跟她說起回老家的事。陳氏捉住他的手臂,哭道:“阿鈺呢?你找著阿鈺了嗎?” 謝長博心頭苦澀,這幾天他嘗試過尋找謝長鈺,卻毫無訊息。想起日本人的殘暴,自己的這個二妹多半是遭了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