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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知彼不知己在線閱讀 - 第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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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藏晏這一留,便留到了年后,齊福記憶中,老爺已經很久沒有在府內留住這么長時日了,直到五月,周藏晏才再次準備動身啟程。

    周藏晏臨走前和高濘留了句話——善乃人之本,愚善則乃人之害,人善被人欺,須以儆效尤,立惡之人。

    高濘起初不明為何周藏晏要與他說這些,他并非大善之人,更別談愚善。

    他心中始終覺得,與人善與否無關,被欺的永遠只會是弱者,連他高府都能一夜沒落,終歸還是因為高府無能護全自身。

    他曾以為爹爹德高望重,一世清廉,本應是眾人捧護擁戴,卻落得如此下場,若高府再強大一些,若他再強大一些,也不至于親眼看著娘親為護自己周全而亡。

    林綺云淌著血的那幕猶如夢魘,他沒有一刻忘記那日是如何哭嚎到失聲,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他的軟弱無能。

    所以他拼了命地在習武練劍,他把這當成了贖罪的方式,他無法改變過去,卻也不望高府上下死不瞑目。

    善?他連做夢都在將那幾個蒙面黑衣千刀萬剮,骨rou分離,他又何從談起上“善”?

    直到那輛馬車消失在視線中,高濘才發覺自己在街口站了許久。原本今日他可以在家歇息,可他卻執意要送周藏晏,一路跟到街口才不舍告別。

    不舍是真,但送人只是一個幌子,他目的別在。

    第15章 殷寒血刃

    先前在校場聽到幾個兵士在議論街口的鐵匠鋪,說鋪中會出售一些尋不到主的兵器,刀、劍、匕首、甚至是弓箭都曾有過,品相極佳不說,大多都襯手好用,就是價格偏高,尋常人有心也無力。

    高濘早有耳聞,終于是湊了好幾個月月錢,有了踏足的信心。

    鐵匠鋪內只有一白發老匠,敲擊聲連綿起伏,上一秒還是疾風驟雨,下一秒又只剩零星碎點,炙熱的玄鐵被投入水中,霎時白霧四起,滋滋作響,薄煙散去,其中人隱現,似是蒙上一濃白夜紗,恍如仙人臨世。

    上一位能讓高濘這么形容的老者,還是在屋內煮茶的李清粵。

    老匠放下手中之物,抬眼才見來人,但也僅僅是瞥了那么一眼,便又繼續手中的活件。

    高濘被那一眼看得怵了神,雙腿怎么也邁不開步,一尺一寸皆是奢侈,站得久了,老匠的神色也愈發不耐煩。

    “小娃兒,你究竟還要在這站多久?”老匠沒有再抬頭。

    高濘一時竟也忘了立馬回應,怔在原地好一會才答道:“我是來買兵器的。”

    老匠聞后便來了興趣,終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他看去:“買兵器?你一個小孩子家家買什么兵器?”

    高濘被唬得聽不出話中之意,一五一十地答:“想買一件小巧襯手的。”

    鐵匠鋪的氛圍如同高濘之前看過的畫本一般,畫本中,鐵匠鋪的主人往往都是引退的武林高手,修成大道后隱匿俗世,于坊間開設一處掩護,尋覓下一位有緣之徒?

    高濘踏進去的一瞬,覺得自己便是畫本中的那有緣之徒。

    老匠被他這句話引得發笑,笑聲甚至掩蓋了鑄鐵鑿青,他緩緩起身,步履蹣跚地靠近門口的客人。

    “我這的東西可都是寶貝,貴著呢。”老匠雖因長期作業而變得佝僂,可不知是因為體型還是氣勢,高濘只覺得眼前之人高大無比,老匠雖瞇著眼,縫隙卻可見磅礴威壓。

    畫本中的主角皆是英武之人,他自也不能xiele氣,他直了直身子,抬頭注視著老匠瞇起的雙眸,道:“我有錢。”

    老匠聽到這三字,狹小的縫隙中立馬透出了光:“那便再好不過。”

    老匠轉身,給高濘讓了條道,一路引向鋪內一無光黯然處,待瞥見高濘緊隨其后,方抬手點燃燈火。

    通明火光曜了臺上的寒亮,瞬間百獸伏出,猛虎長嘯、細鳥鳴啼,定睛一看卻只是鞘中紋,弓上景,栩栩如生,叫高濘移不開眼。

    若不是方才目睹老匠鑄鐵,他或許會錯覺進了刻雕之家。他在高府也見過不少寶貝,還未有如此吸睛的工藝,臺上只方寸之地,卻像是囊括了全國的珍寶,在那一抹焰火下,寒光也熠熠生輝。

    高濘的目光很快鎖定在了臺邊一柄虎紋匕首,他需要一件防身之器,可隨身攜帶,卻不能惹人注目,小巧的匕首是最好的選擇。

    得了允后,高濘端起那柄匕首,細嫩的手指撫過鞘上虎紋,凹凸有致,摸不出一條多余的刻紋,短劍出鞘,寒光利眼,青絲落低,剎那斷離,高濘心明,這是上乘之品。

    老匠見高濘笑顏逐開,那雙眸子里泛著欣喜的光,虎匕亦是。

    匕首重新入鞘,高濘學著畫本形容的那般,將腰間的錢袋取到老匠手中,“這個我要了。”

    高濘心中暗呼過癮,孩童總是對有志之士抱有傾仰,他覺得方才的舉動真的好似那畫本中的俠士,爽快豪橫。

    “錢不夠啊。”

    一聲渾厚的氣息吹散了高濘的幻想,鐵匠鋪并非高人隱蔽,他也并不是那畫本中的俠客,那老匠不過也只是一個鑄造技巧高超的商人罷了。

    高濘面露難色,他只有這么多錢,選匕首的另一原因也是念其不至于太過昂貴,可沒想到這區區一柄匕首,竟能貴過他數月攢下的工錢。

    老匠摸著下巴上的垂髫發笑,上一刻分明還挺著身板硬氣得不行,下一瞬卻又像霜打的菜苗蔫了吧唧,他本以為高濘真是什么狠角,未想也只是一黃毛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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