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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沈甜輕聲應著,心里的空缺慢慢被他填滿。 顧逸之以為她不舒服,哄她去睡覺,沈甜身子懶懶的,戀戀不舍地盯著他,鼻頭一酸,眼眶立馬紅了。 她歪著頭,不想讓他看到,匆匆掛斷視頻。 【顧逸之】:早點睡,記得多喝水,還有明天的藥加量,盡量不出去吹冷風,不要吃辛辣的食物,等我們回去就好了。 沈甜看到這句‘等我們回去就好了’,眼淚終于掉下來,啪嗒啪嗒的濡濕袖口。 別人對她不好的時候她可以做到堅強,但只要關心她,她立馬會崩不住。 這幾天都好難受,渾身無力,腿像面條一樣軟,但她不說,又沒人會知道。她偏偏不喜歡示弱,只能咬牙忍著。 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現在,她有了可以說出難過的人,努力鑄成的殼裂開,露出柔軟的脆弱。 她吸吸鼻子,指尖在屏幕輕點。 【仙女甜】:回去了要做什么? 【顧逸之】:你想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 * 大年三十。 沈甜起得很早,旁邊沒有人,劉方華早就起來了。 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嗓子果然!啞了…… 雖然她有心理準備,但一大早上起來就失聲的感覺還是很痛苦。她從枕頭下拽出手機,點開屏幕,熟練地進入聊天界面。 【仙女甜】:完了,我不能說話了。 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想著顧逸之不會起這么早,就沒等他回復,先去洗手間洗漱。 回房時路過沈國棟的房間,依舊是外放的電子廝殺聲和咒罵,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誰能想到從小就被家人寄予厚望的他三十多歲了還停留在青春期。 而她,好像在懵懵懂懂的某一刻,忽然就變成了大人。 回房隨便套了件舊棉襖,她下樓扎進廚房。 劉方華在做飯,正端著瀝水的籃子洗豆芽,見她進來隨口問:“叫你哥起來,馬上吃飯了。” 沈甜說:“他早起來了。” 可惜只有嘴巴動,聲音一點也沒發出來。她無奈地湊過去,在劉方華耳邊又重復一遍。 “啊?” 劉方華奇怪地看著她,皺眉說:“你好好說話。” 沈甜無力,指了指嗓子,阿巴阿巴了幾下。 從小到大,她只要一發燒或者感冒,最后都會以嗓子啞掉收尾,短則兩天,長則一周,這次也不例外。 她默默把飯菜擺好,上樓叫沈國棟吃飯。 又回臥室看了眼手機,顧逸之回復她了。 【顧逸之】:失聲了? 【仙女甜】:是,現在變成啞巴了。 【顧逸之】:多喝水。 【顧逸之】:我說多喝水,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敷衍? 沈甜淡笑,攥著手機邊走邊打字; 【仙女甜】:不會。 【仙女甜】:知道啦,我今天多多喝水。不過這幾天聽不到我的聲音了,勸你不要太想我。 點擊發送后,她盯著這行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有生之年,她竟然也能說出這么黏糊糊的rou麻話。 【顧逸之】:好。 沈甜瞪眼,他竟然說好! 【仙女甜】:你不想我? 【顧逸之】:想。 【仙女甜】:那你竟然說好。 【顧逸之】:我想聽你的話,但是背地里偷偷想。 沈甜‘切’了一聲,換上拖鞋下樓,廚房里已經在吃飯了。 【仙女甜】:我先吃飯了,等會兒再聊。 【顧逸之】: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顧逸之有些沉默,她似乎能感應到文字后面的他,一定是不開心的。 怎么跟她一樣,她也不太開心。 回家過年這件事對她來說像是渡劫,腳踩鋼釘過獨木橋,尤其嗓子還啞了,只能聽,不能反駁。 飯桌上,劉方華盛了一碗豬腳湯遞給沈國棟,問他:“給小影打電話了嗎?” “沒有。”沈國棟端碗喝了口湯,怪異地說:“我給她打電話干嗎?” 劉方華臉忽然拉長,伸手過去狠狠拍他一巴掌,“她肚子里懷的你兒子,你就算不關心她,還不關心你兒子啊?” 沈甜在旁邊默默喝湯,小心地看了眼對面的沈海。 他正大口吃飯,對母子這樣的對話早就習慣,連個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沈國棟哼笑一聲,連眼睛都沒抬,故意憋著氣說:“原來是我兒子啊,我還以為是你孫子呢,有我啥事。” “你這孩子!”劉方華馬上調轉炮火,對旁邊的沈海說:“你看看你兒子說的這叫什么話,好像他老婆懷孩子是我逼得一樣。” “行了。”沈海端著酒杯喝了一口,鬧心地說:“是我逼的行了吧,大過年的說這些干嘛。” 沈甜小心翼翼地夾了塊雞蛋,把凳子往后挪了挪。她家的過年沖突,幾乎都是從‘大過年的不能怎樣怎樣’開始。 果然,劉方華把筷子一摔,指著沈海的鼻子大罵,“又是我的不對?我嫁給你這么多年沒過到一天好日子,活都是我干,好事沒我份,壞事我背鍋。” 沈甜趕緊放下筷子,嘴動了動沒說出話來,只能拉住她衣角拽了兩下。 飯桌上的兩個男人平靜地吃飯,更讓劉方華覺得血壓升高,她打掉沈甜的手,沖她委屈哭訴,“房子我修了,人也天天小心伺候著,到頭來還是我的不是了,我就問問你們打電話沒有,還給我擺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