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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甜:“簡單啊,難不成還要搞個儀式嗎?” 她只知道求婚儀式,訂婚儀式,結婚儀式,還沒聽說分手也有儀式。 她在等他表態。 他皺眉看她很久,眼神是她陌生的,像一只離群的荒原狼,獨自走在戈壁,是野性的,吞噬一切的。 沈甜捏緊被角,挺直后背,等待。 他漸漸靠近,沈甜一動不動,直到他的臉越來越近,她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唇上覆上一片柔軟時,她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這是在干什么啊? 在她愣神的時候,身體又失重,唇上空空,再睜眼時,她又被抱在懷里。 他很頭痛的樣子,面露無奈,低聲在她耳邊說:“不要急,等病好再說。” 沈甜:? 她什么時候急了? * 沈甜窩在輸液室的座椅上打盹,透明的玻璃墻外,是顧逸之瘦高的背影。 他正對著穿白大褂的醫生說些什么,又回頭指了指室內的她。 沈甜趕緊閉上眼睛,假裝昏睡。 然后她還真的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天已擦黑,輸液室的掛墻電視正播放《熊出沒大電影》,正喜氣洋洋地生產噪聲。兩個六七歲的模樣的小孩并排坐在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動畫片。 忽然,外面的鞭炮聲蓋住電視機聲音,兩只熊嘴巴一張一合,耳朵進來的全是皮噼里啪啦的震耳聲。 兩個小孩堵住耳朵。 她也堵住耳朵。 一大兩小并排坐在椅子上,目光都落在電視上,顧逸之開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生活平淡,有人等他,漂泊多年后找到歸宿的真實感擊打著他。 他后悔自己沒有早點回來。 沈甜余光看到一個頎長身影,轉頭一看,果然是他。 但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他手里拎著的購物袋。 里面滿滿登登的,好像全是吃的。身體的饑餓戰勝所有感官和思想,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可是說是顆粒未進,她要餓透了。 遂揚手,透明的輸液管在手臂旁邊跟著甩動。 顧逸之心一緊。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固定住管子,確定液體還在滴,提著的心才慢慢放下。 然后,他發現,沈甜壓根沒看他,注意力全在他手上。 他把購物袋放在她懷里,嘩啦啦的響聲吸引了旁邊的小孩,他們湊過來,沈甜也不吝嗇,拽著袋子一角露出全貌,像展示商品的小販。 “你們也想吃嗎?” 第27章 顧逸之不知道沈甜喜歡吃什么,所以在超市里循著記憶買了些:娃哈哈、干脆面、黃瓜味薯片,還有兩袋五香味的鍋巴。 這些都是她以前癡迷的東西。 當年在學校,她就算坐第一排,也會趁老師轉身的工夫,偷偷從課桌里抓一把干脆面塞進嘴里,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慢慢咀嚼。 后來他也學會這一招,兩人合吃一袋,你先我后的往嘴里塞,再一起閉緊嘴巴認真看老師。 被發現也是因為干脆面太香了,屋子里彌漫著濃烈的味道,老師一張桌一張桌檢查,終于揪出她。 倒也不是揪出來的,是她趁老師檢查第一排時,低頭把袋子里的剩余的全都倒在嘴里,在他錯愕的目光下緩緩舉手,大方承認是她干的。 她被罰在講臺上站著。他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 講臺上老師依然滔滔不絕,可同學們的目光卻大半落在她身上,低聲嬉笑,嘲諷中夾雜著竊竊私語。 她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羞愧,淡然地看著后墻上掛著的光榮榜。那里的最高處,是她熟悉的名字:顧逸之。 無數次這種時刻,顧逸之都隱在她身后,那么理所當然。直到成年后的某天,他喝到酩酊大醉,哭訴這個世界根本沒人對他好時,心底忽然冒出她的名字。 她對他那么好,他卻用那種方式離開。 從那時開始,回來找她就像魔咒般刻在他的骨髓。重逢的那一刻,過往的痛苦都化作云煙散去,他第一次看到未來。 他緩緩呼吸,抬眼發現輸液瓶見底,他收回心神,轉身出去叫護士。 回來時卻看到沈甜拿著干脆面,正笑呵呵地看著旁邊的兩個孩子。 “生病應該不能吃垃圾食品吧?” 其中一個小孩馬上反駁:“能!我媽讓吃!” 她把干脆面抱緊了些,“我不信,除非你讓你媽跟我說。” 兩個小孩一下子泄氣了,眼神黏在她懷里的干脆面上,可憐巴巴的。沈甜就像沒看著似的,無奈地說:“哎呀真是的,怎么買了這么多啊!” 顧逸之:“……” 門開了,護士進來拔針,其中一個小孩從椅子上蹦下來,抱著護士的腿說:“mama,我可以吃干脆面嗎?” 原來小孩不是病人,是醫護家屬。 沈甜也支起耳朵,護士不說話,隱晦地瞪了小孩一眼,“我看你像干脆面。” 顧逸之注意力都在她手上,明明扎著輸液針,她還亂動,像護食的小狗似的抱著一堆花花綠綠不放手。 他扶額,彎下身子把她懷里的干脆面都拿在手里。 此時,四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他手上。 小孩最先繃不住,拽著護士的大褂邊說:“mama,jiejie說你要是同意,就把這些都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