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書迷正在閱讀:未來藥師在六十年代(未穿今)、我就是瞎的很有特色、躺好,我帶飛[競技]、[傲慢與偏見]紅黑女王、如你之意、[綜漫]身為解密游戲主角的我、卑微情人、和律師分手的正確方式、參加直播zuoai綜藝后我火了(NPH)、潛伏期「校園」
梁晟從始自終沒有夸過她一句,他說:“這是沾了入選非遺的光。” 他似乎對一切都持著悲觀的態度,更不吝嗇自己的批評,就算是對著自己的親外孫也毫不例外。 梁舒從選擇拿刀的那一刻起,拋開倫理層面的親情,他們之間便只剩下了師徒。 可骨子里,梁舒對這些話是不認同的。她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花了十年的時間入門,這些東西有目共睹,怎么可能只用運氣就能總結的呢? 她認為梁晟說這些是不想讓自己太自滿驕傲,只要自己拿了冠軍,足以可以證明自己的能力天賦真的可以。 她過關斬將,順利摘金,滿心歡喜地要把這份欣喜也分享給自己的老師。 “真羨慕你啊,梁師傅,有個這么優秀的徒弟。” 她聽見有人這么說。 真心也好,客套也罷,她高興成為被夸獎的對象。 “有什么用?”梁晟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教竹刻時一樣篤定,“可惜是個女孩兒,不會有將來的。” 那年的梁舒,對未來充滿希望,決心要把竹刻發揚光大,也有這份自信。 可她的外公、她的老師說“可惜是個女孩兒”。 第82章 我的價值已經消失了 那是梁舒生命里最難忘懷的一天。 上一秒,重要的人在臺下為自己鼓掌喝彩,下一秒,領她入行的師傅,說她在這條路上不會有將來。 如今的梁舒會生氣會憤怒,會不遺余力地據理抗爭,可十五歲的梁舒腦袋嗡了聲,手腳冰涼。 “現在可不興重男輕女了。你這思想可落伍了啊。” “我不是重男輕女。我只是針對竹刻這事兒上實話實說。”梁晟繼續說,“女孩兒跟男孩兒是不一樣的。女孩兒成熟得早,上限就也來得早。今年她十五歲可以在這群人里拿冠軍,等再過十年到了她二十五歲,能不能擠進決賽就都不一定了。” “話不能這么說,你女兒不也是年紀輕輕照樣有出息嗎?” 梁晟冷笑:“我可不想再要第二個梁筠。自古以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她倒好,為了那些事兒把孩子扔下不管,成天為了自己快活,不管梁舒死活。” “女孩兒以后遲早是要結婚生子回歸家庭的。就是不說那么遠,等她談個戀愛,估計心思就不會在這手藝上了。心不定,心理素質又差,拿什么跟男的比?” “一個丫頭,誰指望做竹人傳承的?天時地利讓她拿了獎,這輩子再怎么刻也不會有下一回了。” 梁舒心頭火熱早涼透了。 這么多年,任憑外界怎么說自己天賦異稟,怎么夸拿刀如拿筆,下刀有神,梁舒從未高興過,因為她知道還不行,起碼在梁晟看來,自己還遠遠不夠。 有時候她也會想,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努力嗎? 可現在她明白了,自己不管怎么做都得不來夸獎的。 不是因為沒有天賦,也不是因為不夠努力,是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兒、是梁晟眼里,會成為別人的妻子母親、無法完成竹人使命的,女孩兒。 ** 院子出奇的安靜,梁舒一字不差地復述著。 這些話在她心里積壓了太久太久。它們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里不停說著,催著,一步步促使她離開又重新回來。 魏宇澈這些年來所有未解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他了解梁舒,更明白那些話讓她選擇逃避和隱瞞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他擔心地看著梁舒,不著痕跡地又往她身邊站了站,希望起碼可以讓她感受到自己還在這里。 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因為驕傲自滿而撇下竹刻的,梁晟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當初才大發雷霆。 他可以允許梁舒知難而退,卻絕不能容忍她自視甚高。 前者是他自己也默認的事實,但后者卻冒犯了他大半輩子執著的東西,那是一種屬于竹人的信仰。 現在話說開了,梁晟并沒有露出半分愧疚,反而覺得這是佐證:“我沒有說錯,你放棄就已經說明了問題,你確實不適合做竹刻。” 梁舒抬眼看他,心中卻并不意外。 梁晟就是這樣的人,絕對的大家長,絕對的話事人,就算錯了也可以找一千條一萬條理由來說服自己,說服他人。 “你以為竹人是什么好做的事情嗎?你在烏川待著,覺得自己了不起,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說了你幾句,你就覺得干不下去,可見以后真的出了名,但凡有人說你手藝不行,你就更要撂挑子不干。所以,我沒有說錯。你在這條路上走不遠的。” “至于你媽的事情,我說的也是實話。”梁晟沒有看她,“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本來就不指望她傳承什么手藝,可是她連家庭都經營得一塌糊涂。你爸是教授,需要到處跑,她就應該安心待著,可她偏不,有福不知道享,非要出去風吹日曬。她又得到什么了呢?那些花里胡哨的名頭?你是我教的,才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換個溺愛的爺爺,還不知道會成為什么小混混。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那樣,難道她的責任不是更大一點嗎?所以我說不想你成為第二個她,有什么問題嗎?” “你看看烏川,看看上林,有多少竹人,又有幾個能混出名堂的?我花了大半輩子,還是個野路子,你又憑著什么去闖?我只不過希望你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可你卻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