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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回答也在他的預料范圍之內,只是他有其他更加好奇的東西。 魏宇澈挨著梁舒坐下,手指小心地揪住她的外套,問道:“你到底為什么又回烏川來?” “沒什么。就是覺得,應該做點想做的事兒。” “竹刻?” 梁舒應了一聲。 “可我記得,有人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再拿刀了。” 風從耳畔呼嘯過去,這句用力的話很快消散在噪聲里。但魏宇澈知道,她已經聽見了。 梁舒在紅燈前剎車,腳撐在地上,回過頭來看他,一雙眼睛隔著頭盔亮得驚人,聲音懶懶地: “小時候說的話,不算數的。” ** 徽州竹刻的傳承以往都是靠著家族血緣,梁舒的外公梁晟就是幾代單傳的手藝,一直到梁舒母親梁筠這代,她不愛竹刻偏好歷史,后面更是成了考古隊的一員。 竹刻這行很苦,不怎么賺錢,又對人心性要求高,唯有苦練才能出成績。 梁晟也收過徒弟,但基本都吃不下來那個苦。每每投入時間精力,最后卻都會被辜負。幾次下來后,他心灰意冷,干脆把門檻設得高高的。 梁舒回上林后就跟在梁晟身邊耳濡目染,很快便開始自己動手。 整坯勾線、鉆孔引路,百余件刀具,她都耍得熟練。 梁晟慢慢意識到,梁舒或許是個天才。 在他的有意培養下,梁舒的天賦也很快展現。 中學時在大家只涂涂抹抹拿出畫紙來參加的各種美術競賽的時候,梁舒就已經開始上交竹刻的作品。 而那上頭的畫面圖像,便是拓到紙上來也是能拔得頭籌的。 十五歲那年,梁舒瞞著家里人報名參加了竹藝比賽。 魏宇澈到現在都記得那個比賽的名字——“第一屆竹天下技藝大賽”。 十月正式比賽,賽程長達一個半月。獎品豐厚,還請來了許多知名大家和收藏家,所以報名人數奇多,其熱度一度蓋過了同時間段的老牌比賽“竹工藝”。以至于第二年不得不挪動日程,定成隔年五月舉辦。 整個烏川干竹刻的工作室有兩百多家,國家登記在冊的竹刻匠人有三百個。更別提還有嘉定、金陵這兩大徽州之外的主要流派。 總之那一年比賽競爭相當之激烈,而梁舒,悶不做聲地在青少組里捧回來一個金獎。 全程跟蹤報道的電視臺不遺余力地夸贊她天賦異稟, 說她“刀落驚風雨,器成動鬼神”。 鮮花掌聲在那一年朝梁舒紛至沓來。 也是在那一年,她將所有的器具一股腦兒封存,再也沒有碰過。 鐘靈秀等人也試探性地問過她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梁舒對竹刻是真的喜歡,不然也不會在那些個日夜里,對著燈火鉆研技藝,不眠不休。 此后一直到他們四散分離,梁舒真的沒有再拿起過一次刻刀。 魏宇澈其實不止一次望見過她在那些竹刻工藝店的門面前駐足,看過她偷偷打開鎖,摩挲著那些刀具。 那時候他就覺得,梁舒總有一天會重新撿起竹刻的。 于是他想,真的到了這一天,自己一定要鉚足了勁兒好好嘲笑她不可。 可她一走了之,跟這里幾乎斷了聯系,他也沒了見證這一刻的機會。 ** 駛入水口之后,梁舒將車子熄了火。 入夜時分,街上的燈火都已昏暗,多數人皆已入睡,她也自然不好再擾人清夢。 這兒距離他們家也不過一里多路,不算遠。 機車有些重,魏宇澈一手提著她的領子將她扯遠,一手扶住車頭,順便解釋:“別誤會,我可不想有人中間沒了力氣,最后車倒了再吵醒一街的叔叔阿姨?!?/br> 有人愿意出力,梁舒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隨他去了。 拐進青竹巷的幾條路翻新過,只是沒裝路燈,全靠家家戶戶門前懸著的燈泡,撐過一截又一截的黑暗。 有的人家不怎么住,燈里進了不少飛蟲也來不及清理,依附在玻璃罩上,燈光便愈發暗了。 梁舒手機解了鎖,打開手電筒照明。 兩人的影子糊成一團,黏在一起不見縫隙。 “喂,梁舒?!蔽河畛号ゎ^看她,“我們家這個活兒做完,你就走嗎?” 春夜風涼,梁舒雙手抱胸,摸了摸單薄的毛衣,說:“我有病啊?!?/br> 都徽州竹刻了,還能有比徽州更合適發展的地方嗎? 魏宇澈“哦”了一聲,跟她確認:“這么說你以后要在烏川扎根了?” “不止這樣?!绷菏媛晕⑻裘迹巴笫?,我怎么也得開個自己的工作室吧。” “你準備收徒?”就像梁外公一樣。 梁舒搖頭:“那多沒意思啊?!?/br> 而且靠著口口相傳,一輩子頂多能教出來幾個徒弟就不得了了。運氣再差一點的,跟她外公一樣,這么多年了,連個非遺傳承人的名聲都沒撈著,只稱得上句“野路子”。 “那你要想做什么?” “開學校,錄網課?!绷菏嬉矝]什么好隱瞞的,“一兩個徒弟教到死有什么,桃李滿天下才有效率?!?/br> 她一直都堅信:要干就干票大的。 徽州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遍地修竹,偏偏竹刻比起磚石木其他三個總要少些關注,未免也太叫人不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