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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嘆息搖頭:“知道不就得了,你擅改《青云》,奏得再好,也不會讓我父皇有一分滿意。” 陸安雁眼睛瞪得大大的:“啊?” 斯人已逝,皇帝不允許有人忘記先皇后,改編《青云》,就是在改編先皇后留在世上的遺產,后人記住的多是改編者,皇帝怎么高興得起來,沒有斥責,當眾賞賜,只是為免給先皇后招罵名。 薛煢晗身形震顫。 他是聰明人,提點到這里,寧姝讓紫玉放下簾子,他又是一鞠,誠懇道:“多謝殿下。” 忽而,一聲“咕嚕”聲響起,不大,只是一聽就知道是五臟廟的反抗,它也就如雷炸開,轟然在三人之間響起。 陸安雁眨巴眼:“你餓了?” 薛煢晗動作極快地舔下嘴唇,儒雅干凈的臉上,幾分惱羞之意,礙于讀書人的清高,沒有回答。 寧姝這才正視這個舉子。 他雖盡量體面,但袖角的補丁,有點起毛,他有他的窘境,江州知州只負責把他帶來長安,光是讓知州關照他,家底已花完。 江州舉子,容貌雋秀,家境貧寒,不通世故,當了舉人,竟還如秀才。 這是他給自己貼的標簽。 寧姝想了想,說:“長安居不易,還有二月才到秋闈,你上長安的時間早了點,恐盤纏不夠。” 陸安雁一直點頭。 薛煢晗抬眼。 寧姝繼續:“長安東坊,有適合讀書人謀生之地,你去那兒看看吧,也能結識一些朋友。” 給他指出一條路,卻沒過多插手幫忙,日后,便也不用往來。 前往昌國侯府的路上,陸安雁手里抓著始終沒送出去的金釧,實在不解:“咱隨便拔下一根簪子,夠他用上好一段時間了吧?” 寧姝:“你想資助他?” 陸安雁想起那種氣質的美,便道:“是有這條心。”自古讀書人受人資助比比皆是,但那多是商戶,一次資助就十幾二十個秀才,里面總有一兩個能當官,而薛煢晗可是舉人,這資助是百利無一害,只是,陸安雁不求回報,她可頗有善心。 寧姝打個呵欠,回:“你要資助,但你方才辦法不對,試想,會從馬車外接過施舍憐憫的,是什么人?” 陸安雁反應過來了,皺起小臉:“乞丐……” 即使她沒那條心,但公主府的馬車,多得是人盯著,這個金釧丟出去,明日御書房案頭又得多出奏折,再者,若這件事給有心人利用了去,倒是不知怎么收場呢。 寧姝抿一口花蜜:“天下最不能羞辱的,就是讀書人。” 陸安雁有點后怕,對薛煢晗的色心,也被壓下,只嘀咕:“真是的,就別長得那么好看嘛,但凡他長得丑一點,我就不會猶豫。” 寧姝說:“沒必要。” 陸安雁:“啊?” 人家是舉人,同情他前,先想想人家日后可是當官的,需這份同情么?他是一時窘迫,但從他讓江州知州帶他進長安,就知他有野心,《青云》是橋梁,他想靠近她們。 假如她們明面幫忙,薛煢晗會來道謝,拉拉扯扯,有來有往,陸安雁這么傻,到時候被騙得底褲都不剩。 陸安雁:“還有這么一層?不會吧,他看起來那么儒雅英俊,怎會是這種人?”但寧姝說什么,她都信,立刻說:“那我不資助了,雖然他很可憐。” 怕陸安雁偷偷做傻事,寧姝:“自會有人資助。” 陸安雁反復問:“誰資助啊?長安遍地官,天上掉塊石頭都能砸暈一個八.九品,舉人而已,誰資助他啊?誰啊?” 被她煩得,寧姝按按眉間,直說:“我我我,行了吧。” 陸安雁用她的說法回:“你不是說,會被纏上?” 破局的方法很簡單,寧姝說:“我隱姓埋名做好事不留名。” 陸安雁終于得逞,慷他人之慨,全了自己一片同情心,笑得十分燦爛。 寧姝無法,拿著一串葡萄丟給她:“吃,別說話了。” 卻看陸安雁捧著臉,盯著自己看,寧姝拖長聲音,問:“又怎么了?” 陸安雁搖搖頭,笑嘻嘻的,她就是覺得,寧姝變得好像有點不一樣,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也和以前不太一樣。 與此同時,薛煢晗行到東坊。 東坊讀書人有賣畫賣字,也富商開清辯會、切磋棋藝、茶藝,得籌者可得金銀,更有甚者,竟有人辦答對子、做詩詞招親,江湖氣,書卷氣并存,確實是家境貧寒的讀書人獲資財的好去處。 此刻,薛煢晗被人流推著,朝一座高樓去。 原是商賈人家拋繡球招親,旁人議論,那戶人家的小姐,容貌無差,因父親想要找個讀書人,挑來挑去,拖到二十,實在無法,只能用下策,拋繡球招親。 樓上,小姐出來走個過場,拋繡球者為嬤嬤。 戴著帷帽的女子,她的目光隱約落在薛煢晗身上,對身側丫鬟耳語,丫鬟又對拋繡球的嬤嬤耳語。 薛煢晗目厲,他轉身方要離去,一聲鑼響,繡球已直直朝他砸來。 他皺了皺眉,袖子一動,手心多出一顆石頭,石頭以人rou眼看不到的速度,猛地打中繡球,繡球的軌跡生變,落到別處,引起一陣喧嘩。 隱約有聲音叫住他:“公子留步!” 薛煢晗沒回頭,繞了點路,先去西郊的莊園,處理聽雪閣的事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