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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云坐在黑暗之中,不斷地搖頭。 不顧指著自己的劍,在黑暗之中往隨千流身邊爬,碰到他的手,緊握著一片冰涼。 “千流。”她在黑暗之中喊他。 多年后伸手再去碰他的臉,帶著歲月的痕跡。 不是當初那個她一碰就臉紅的小少年。 她的指腹碰到他的眼睛,緊閉的,碰到他的鼻尖,一點熱氣也沒有。 沈靈云的手僵在那里,腦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代表什么。 就聽到隨疑冰冷的聲音:“他死了,被你害死的。” “不可能!”她朝他怒吼,她身上的力量也跟著失控,狂風在黑暗中肆虐。 隨疑將隨千流護在懷里:“他知道你要救他,還是選擇將自己的生命獻祭給靈劍,你覺得到底可不可能?” 獻祭這兩個字,讓沈靈云安靜下來,她像個無助的小姑娘,委屈又難過地看他:“可他說過的,要陪著我的。”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執念:“我們的婚契扣他還藏在心口。” 伸手去碰他的心口,好像要尋到婚契扣給他們看,但是她摸到的只是空落落的一片。 一瞬間,她所有的設想都被擊碎,‘隨千流死了’的事實占領了她所有的意識,她驚恐的后退,情緒和理智徹底崩潰,火焰驟起,將黑暗再次點亮。 宛茸茸看著沈靈云,映入眼簾的是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居然全部變成了白色。 宛茸茸不敢置信,眼睛倏地睜大,手握著隨疑的手,心里震撼。 她不知道沈靈云以前有沒有愛隨千流,但是她知道,現在的沈靈云是愛著他的。 隨疑看著已經徹底崩潰的沈靈云,卻無動于衷,眼中是嘲弄,他盯著她滿是恐懼的眼睛,輕聲說道:“他死了,死在了你的手上,沈靈云。” 沈靈云想往后退,卻被隨疑一把掐住了脖子,他恨不得殺死她,但是他知道她怎么能跟隨千流死在一起,唇角揚起深深的笑,輕聲說:“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了。” 他說完,手在直接在她眼前一晃而過,沈靈云清明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像是蒙城了一層灰。 沈靈云似乎看到了什么,跟剛才知道隨千流死了一樣,臉上的神情從不相信到崩潰,像個瘋子一樣縮在角落,眼睛落下的淚都是鮮紅的。 她茍延殘喘地躺在地上,跟隨千流一樣死之前一樣,失去了所有的光。 “你對她做了什么?”宛茸茸問道。 “我只是讓她所有的記憶都變成了隨千流死的那一刻,她一輩子也走不出的噩夢。”隨疑說完,看向正想逃跑的沈宵。 邁步走過去,一腳踩在他的頭上,輕慢地說:“沈宵,你覺得你能活嗎?隨千流死了,你們都要給他陪葬。” 他說完,腳下一用力,沈宵一句話都來不及說,本來完好的腦子直接碎了徹底。 藍色的火焰將地上的尸體燒了干凈。 宛茸茸看著他一瞬間好像回到了攬星河畔,那個嗜血,兇殘瘋癲的隨疑。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從后面緊緊地抱著他,沉默地抱緊,看著他后背的傷,猙獰不已。 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知道他難過,她也心疼。 隨疑冰涼的身體,好像只有她抱住的地方是熱的。 他站在那里,看著窗外,沒有火光沖天,感慨地說了句:“當初隨千流死的時候,雪陽的人已經打進來了。” 宛茸茸聽他的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幻境之外的事,溫聲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 是,這里不過是幻境,一切不好的事都沒發生。 隨疑閉著眼,將心里的情緒壓下去,轉過身握著她的手,本想說先找到離開的辦法,沒想到身子先一晃。 宛茸茸急忙扶住他:“我先給你療傷隨疑。” 她知道他的后背剛被活生生地破開一道長口,肯定很痛。 隨疑緩了幾口氣,安慰地握緊她的手,看向還躺在地上的隨千流說道,他以為隨千流死了,這個幻境就會結束,現在卻還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只能說:“先把隨千流安置了。” “好。”宛茸茸扶著他再次走到隨千流的身邊,腳下踩過一個硬物,挪開腳一看,是一塊黯淡無光的玉扣。 她知道,這是隨千流和沈靈云的婚契扣。 宛茸茸看到隨千流不知何時張開的手,心緒復雜。 她以為隨千流上次真的毀了婚契扣,沒想到他還是沒舍得,死之前還握在手中。 她彎腰想撿起來,放回到隨千流的手中,但是隨疑攔住了她:“不要了。” 他說完,腳踩上那枚玉扣,用力一碾,一塊完整的玉扣成了粉末。 本來毫無變化四周,周遭的一切瞬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躺在地上一臉安詳的隨千流散成無數流螢。 隨疑看著那唯一的光,全部入了隨千流的劍,那把劍從地上懸起,飛到他的面前。 隨疑怔了許久,才伸出手,那把劍便乖順地落在他的掌心。 宛茸茸看著他:“這劍要認你做主人嗎?” “是隨千流將這把劍易給我了。”隨疑看向劍柄,他記得之前上面寫的是‘虛無’。 現在劍柄上沒有任何字。 他指腹碰上劍柄,劍便隱入他的掌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