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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驚詫的看了眼碗中的糕點, 隨即抬頭望向自己那個行事一板一眼, 不知體貼為何物的孫子。 極少在飯桌上言語的謝玦, 時下卻是破天荒地開了口:“孫兒時常不在府中,所以不能時刻在祖母身前盡孝,往后孫兒會?;馗信阕婺??!?/br> 這一句話算不得什么甜言蜜語, 可卻哄得老太太的笑臉瞬間綻開。 孫子可算是開竅了! 雖然臉上都是遮掩不住笑意,且心里也是巴不得孫子多陪陪自己的,但老太太還是嘴硬道:“我一個老婆子, 哪用得著你陪。你呀, 還是軍務要緊, 莫要分心了才是?!?/br> 翁璟嫵抬眸望了眼謝玦, 暗忖他這倒還真是把她的話記在了心里, 知道哄著老太太了。 但這經常回來, 怕還是免了, 像上輩子那樣一個月回來住那么幾天就好。 她自己一個人過,尚且在自己的這小院中還能偶爾放松。 可他一旦回來, 總是要戴上賢妻的面具, 怪累人的。 這一頓早膳, 在老太太愉悅的心情之下結束。 幾個未及笄, 未滿冠禮的孩子分別去上早課。 翁璟嫵與謝玦也告辭, 從老太太的院子離開。 二人離去后,老太太依舊是滿臉的笑意,可見心情極好。 沈尚儀調侃道:“老夫人就這么的開心?” 老太太輕呼了兩口氣,略感欣慰的道:“我這孫子太冷了,便是對人好都是悄悄地,幾乎沒有明著表現出來過?!?/br> “像今日這又是好話又是給我挾糕點的事,以前也幾乎沒有過。” 沈尚儀思索了一下,隨而道:“那看來這位翁娘子可算是娶對了。” 老太太聞言,笑意漸斂,輕嘆了一聲:“娶沒娶對,現在事已成定局,翁氏也有了身孕,多說也是無益了?!?/br> 話到最后,卻又不得不說:“若是她一進侯府便是今日這副大方得體的模樣,我倒也不會像一開始那般心不順,還差些讓底下的奴仆折騰得連曾孫都沒了?!?/br> 沈尚儀是太后陪嫁入的宮中,老太太與其也相識了幾十年,有些事情倒也沒太過避諱。 沈尚儀回想起這一個月對翁氏的印象,開口道:“翁娘子不比精心教養的貴家女子差,日后若加以培養,侯府主母當之無愧?!?/br> 聽到沈尚儀這么高的評價,老太太詫異的望向她,再次確認:“當真?” 沈尚儀一笑:“先前二位嫡出姑娘瞧翁娘子的眼神是如何的,老夫人你也是知道的,可現在呢?” “且不說二位姑娘,便是那崔娘子也似乎像是對翁娘子服了軟。不管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也好,但明面上已然如此,這難道不正是那翁娘子的能力?” 沈尚儀來的那日,老太太從下人那處得知翁氏去尋了兒媳。 起初她還擔憂翁氏腦子不清醒,在崔氏最為低谷的時候落井下石,只怕崔氏會窮鼠嚙貍。 但這擔憂,在穆王和明國公府老太太來時,看見崔氏和兩個孫女的態度有所改變,而逐漸消除了。 也是從那會起,老太太高看了孫媳一眼。 思及到此,老太太想通了:“她若是能掌家,那我還擔心什么?” 畢竟,若要延續這百年基業,無論是家宅興盛,還是功業,缺一不可。 * 謝玦在家中住了兩日,又將要回軍中。 深秋已逐漸晝短夜長,這早間的天色黑漆漆的,沒半點亮光。 許是夜半下了小雨,天氣開始向冬季靠攏,所以今早便是在屋中也能感覺得到屋外的冷潮。 謝玦起身在床外更衣,帳幔未掛,但也能看到床闈內那睜開了半條眼縫瞅了他一眼,又閉上雙眸,轉身繼續入睡的妻子。 …… 自有孕以來,她倒是越發的愛犯懶了。 收緊棕色皮革腰帶,繼而套上玄色外衫,與床上的妻子道:“下個月,我便不用日常待在軍中了?!?/br> 睡得迷糊的翁璟嫵也不知他說了什么,只含糊的“嗯”了一聲。 許是被窩沒了人形的爐子,被衾也不夠厚,她感覺到了冷意,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把半個腦袋縮入了被衾之中。 不過片刻,又陷入了睡夢之中。 謝玦望了一眼,轉身走向了衣柜。 從柜中取出了略為厚實的棉衾,走回床榻上,蓋在了她的身上。 蓋上了被衾后,不禁多瞧了一眼睡得沉穩的她。 若是孩子沒了,她會如何? 大概會像他腦海之中浮現的畫面那樣,憔悴不已,臉上沒有任何的生氣,死氣沉沉的一片吧。 前晚,謝玦瞧得分明。 孩子動的時候,她是多么的高興,也說明她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直覺與他說,若這個孩子沒了。 她遠不止憔悴,郁癥難解那么簡單。 遠比景象之中的狀態還要更嚴重。 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轉身去了耳房梳洗。 心思揣測,洗臉的動作也就漸緩了下來。 在護送穆王回金都遇上埋伏之時,他腦海浮現的景象之中,那長劍顯然是穿過了他的臂膀。 可現實之中,他卻是險險躲過了,最后只是皮rou傷。 如此,便說明他所預知的未來之事,是可以改變的。 沉思了許久,才從耳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