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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重來一回,自然不會再讓他們受氣。 如此,借著這兩個婆子來殺雞儆猴,倒也正好。 收回目光,再轉身緩步回到榻上把余下的半本書看完。 老太太聽到孫媳讓兩個婆子在日頭下站到太陽下山,眉頭微揚。 在她跟前一樣也伺候了幾十年的宋婆子不忍,便道:“楊婆子李婆子縱使有錯,可在這日頭下站一整日,估計命都要沒了。” 老太太看了眼門外毒辣的日頭,面色淡淡的道:“我讓她們給翁氏點臉色瞧,但她們實在太過了。到底是主子,哪輪到她們在我面前說謊誣陷翁氏,讓她們受些罪才乖覺。” 說到這,一笑:“但翁氏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她為了討好我,理應把這件事揭過的才是,但似乎完全不看我的臉色。罰了二人,雖得罪了我,但也震懾了其他下人,不知該說她聰明,還是愚笨。” 宋婆子從老夫人話里聽出了不會計較這事的意思,也不敢再說情。 宋婆子感覺到了比起溫順和氣的孫媳,老夫人似乎對這手段狠了起來的孫媳更順眼了一些。 * 翁璟嫵下午小憩半個時辰,醒來時小食了些燉品,日頭也漸漸西移。 原本蔭涼之處,也隨著日頭移動,烈曬不已。 外頭兩個婆子被曬得皮膚通紅,嘴皮子也因久未飲水而干裂,豆大的汗珠從被曬紅的額頭上滑落,兩人搖搖欲墜幾乎暈厥。 終于熬到了黃昏,兩個婆子雙腿都在顫顫發抖,口舌更似被火燒過了一般。 明月站在廊下與她們道:“娘子心善,讓你們飲一杯茶水再進來。” 聽到這話,兩個婆子差些吐了一口血。讓她們在這毒辣的烈日之下站了好幾個時辰,還叫心善?! 可口舌像是被火烘烤過一般,聽到有水,雙腿顫顫巍巍地往明月那處走去。 明月朝著小婢女看了眼,小婢女給她們各自遞過去一杯茶水。 茶水到了手上,慌忙搶過,一口灌下卻依舊未解渴,急道:“再來一杯!” 明月輕嗤了一聲:“娘子讓你們進來。” 然后轉身入了屋子,二人看了眼空了的杯子,再舉起來往下倒,張開了嘴巴去接那么一兩滴水。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不舍的入了屋中。 見著翁璟嫵嫻靜地倚坐在榻上,看著手中的書,再悠悠的轉著手中的小團扇,好不愜意,哪里有半點動了胎氣的樣子?! 可太醫都說動了胎氣,若是她們再到老太太那處說翁氏是裝的,恐怕老太太的怒氣是她們無法承受的。 明月提醒:“娘子,兩個婆子已經進來了。” 翁璟嫵放下書卷,慢條斯理的抬起視線往二人望去。 楊婆子看到翁氏那副愜意從容的模樣,才驚覺昨日早間覺得翁氏不同了,并不是錯覺,而是真的不一樣了。 先前剛入侯府的那種小心謹慎已不見,如今盡淡然從容。 不過是過去了半個月罷了,怎就改變這么大,難不成先前是真的在演戲? 兩個婆子相繼低下頭,李婆子啞聲道:“先前對娘子多有得罪,還請娘子莫要太與老婦們見諒。” 翁璟嫵目光從李婆子移到了楊婆子的身上。 楊婆子咽了咽唾沫,聲音更加的干啞:“老婦對娘子不敬,還請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對老婦從輕發落。” 翁璟嫵聞言,淡淡一笑,然后重復了“從輕發落”四個字后,才悠悠的道:“我倒是不想與你們太過計較,所以我不想再在侯府見到你們。” 二人聞言,愣了愣,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想把他們趕出侯府么!? 能在權貴府中當管事婆子,可是天大的好差事,祖孫三代都不用愁!若是被下放到鄉下的莊子,毫無油水可撈,還得像那鄉野村婦一般做活,這簡直云泥之別呀! 兩個婆子連忙跪了下來,紛紛開始哭訴。 “老婦都五十好幾了,兒孫也不孝,若是離開了侯府,去了那鄉下,往后可怎么過活呀。” “老婦忠心伺候了老夫人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這教導禮儀一事,老婦也是盡責而已,可卻不知娘子身體虛弱,又有了身孕,縱使有錯,可也不至于被趕出侯府呀!” 楊婆子不甘心,又道:“再說小主子也已保住了,娘子何須把老婦們往死路上逼呀!” 兩人的哭嚎聲中,忽然有一道冷冽低沉的聲音橫插了進來:“發生了何事?” 聲音自屋外傳來,剎那間所有人都噤了聲,不禁地循著聲音往了過去。 不知何時,永寧侯謝玦負手凝立在了門口,嚴肅威嚴的掃了一眼屋中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翁璟嫵的身上。 昨日翁璟嫵見到謝玦之時,先是以為是在做夢,后以為是見鬼,所以沒有認認真真的看他一眼。 而現在在她清醒之時,與死去多年的謝玦相見,不禁有些失神的望著才二十二年歲的他。 一身云峰色長袍的常服,身形雖挺拔高碩,但劍眉星目,俊美無儔。 即便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可那沉穩且凌厲的氣勢,讓人不敢多瞧那俊顏一眼。 于翁璟嫵而言,她已有五年沒有見過他了,但她至今記得,最后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他面上皆是欲/色,與現在肅嚴正經的模樣截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