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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阿禰氣急到極處,氣到忘了自己是魔,唯一的念想就是親手把林清泉撕碎。 忽然,它心臟疼痛,搭眼便瞧見一雙森森的眼睛。 那雙眼睛本該因在幼童身上而純凈無暇的,但里面盡是深沉的殺意。 明日花無杵在那里,臉色陰森森的。 險些忘了,控制它的神也在這。鏡阿禰感到恐懼,前額滿是虛汗。連它的夜叉也慫了,退回到肩背。 界開始坍塌,高墻和三道門隨風而逝,除了賤民小孩和他的mama出了界,其他人都隨界消失了。 魔化回了人形,對鏡阿禰畢恭畢敬道:“您似乎遇到了麻煩。需要我叫橘大人過來嗎?” “……沒關系。”鏡阿禰虛虛的,“我只是太久沒說灰君的名字了,一時有些激動。” 一名侍女推著木輪椅走來,另一名侍女為輪椅上的人打著紙傘,雪花靜悄悄落在紙傘,車轍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蟹青色的轍印子。 “我也是,太久沒聽見草間灰這個名字了,真懷念。”說話的是坐在輪椅上的人。 草間灰正襟危坐,坐姿十分優雅,“小林家,你瘦了,氣色也不好。需要吃點rou丸補一補身子嗎?” “草間灰,果然是你。”林清泉盯著他的臉足足有一分鐘,“居然是你。” 草間灰穩健地笑道,“草間已死,我已改隨母姓橘。如今我叫橘竹梅。” 林清泉打量他幾眼,“你的腿怎么回事?” 草間灰摸著自己的雙腿,云淡風輕道:“我的腿壞了,沒法走路,也站不起來了。” “為什么不吃魔的心臟?你靠做土賺得盆滿缽滿,去黑市買魔的心臟不難吧。” “你不懂。只有天天面對這殘疾的雙腿,才能提醒自己:惡是不可抵抗的,你只有順從它。” 林清泉蹙眉,“你說的都是什么啊?” “不說這些了,和我有著相反命運的你,是不可能理解我的。”草間灰笑了笑,“小林家,恭喜您成為了奧醫師。這些時日,就留在我的宅子里好好休養,我們也敘敘舊,如何?” “不勞橘大人費心,我在關東有家有宅。” “別著急做決定嘛。”草間灰道,“我的府邸,完全按照玄武醫館的水準重建,說是全江戶最高規格的醫館也不為過。您身為奧醫師、我的上級,不該好好參觀和檢閱嗎?” 林清泉思量再三,點了頭。 草間灰高興地說:“請允許我好好招待你們三位。天色已晚,你們先泡熱湯吧,換上干凈的衣服,之后請好好休息。” * 草間灰的府邸,連同背靠的高山,幾乎百分百還原了玄武醫館。 林清泉三人住的是位于山上的客房。 客房后院有天然的溫泉。 林清泉把一筐雞蛋投入溫泉,抬頭看見黑木蓮在脫衣服,光裸的上半身雖有瘢痕,但是白得耀眼。 他扯著腰帶,扯了半天都沒脫下來。 “怎么回事,連腰帶都不會脫了?”林清泉打趣他。 黑木蓮精神不振,強撐著說:“每次草帽戴久了就有些頭暈,感覺像暈船一般,興許是紗布太厚,悶的。” 林清泉幫他摘掉腰帶,然后停在原地不走,攔腰環抱他,“別找理由了。目目,你不會是想故意勾引我吧。”說完,他歪過臉,親了親黑木蓮的肋骨。 這一吻激得黑木蓮悶哼。他的手指深入林清泉的黑發,微微用力,迫使他站直了與自己接吻。之后,林清泉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靠著他,閉上濕潤的眼睛說:“和你接吻,真的好幸福啊。” “我也是。”黑木蓮很激動,“不過我是更幸福的那個。” 林清泉索性脫了上衣,雙頰緋紅得更甚,“去水里。” 兩人進了溫泉,靜靜靠坐在溫泉山石上,四條腿在水底互相纏著,沒有更進一步動作了。他們只要互相挨著,就能安穩和快樂。 “我們第一次接吻,也是在溫泉里。”黑木蓮回憶道。 林清泉咧嘴一笑,“但那時候我用心不正,純粹想勾引你,想讓你吃了我之后再后悔。” “我知道,可就算知道你故意使壞,那一刻我還是幸福的,一點不比現在少。”黑木蓮說著就笑出來,摟他更緊了,“不過清泉啊,你以前真挺壞的。” 這下兩人都笑了。林清泉玩水潑他臉上,黑木蓮反擊,他們鬧了會,然后又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親幾下。等到鬧累了,林清泉的臉歪靠在他胸膛上,認真說道:“你覺不覺得,草間灰和鏡阿禰,才是我們的八咫鏡。” 黑木蓮反應了一會,“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八咫鏡的定義是照出另一個方向的自己。”林清泉道,“我和草間灰自不必說,你和鏡阿禰是一如既往的相反,你是一如既往的善,它是一如既往的惡。” “有道理。”黑木蓮認同道,“這算不算‘離相’?” 林清泉玩鬧他濕透的頭發,“不想這些復雜的了,好累。我們做點別的吧。” 溫泉水熱,蒸得人嗓音都啞了。黑木蓮換個方向,將他抵在溫泉的石壁,五官在背光的陰影下識別不清,“舟車勞頓了兩個月,一直在趕路,我們是不是也該……” “哥哥!”就在這時明日花無沖了進來。 他小小一只,穿著白色的浴衣,臉上全是驚訝和氣憤,像個炸開的糯米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