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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冷靜冷靜。”黑木蓮說,“順便幫忙救火。” * 火災持續到后半夜。 控制住火勢時,恰好天色微亮。 廢墟的余煙升起,慢慢注入魚肚白的天空,最終黎明也被染成和煙一樣的灰藍色。 房屋的殘骸冒著青煙,像剔掉了rou的骷髏。 超過一半的皇居燒得寸草不生,好多人在睡夢中被熏暈然后被活活燒死,損失和傷亡都相當慘重。 林清泉走到接收傷患的救治館。 擔架在這里進進出出,有的傷者痛得哼哼唧唧,有的已經是死者了。 “小林閣下也來了,是來救人的嗎?”明太郎披著淋水的大氅走過來。 明太郎的臉部有沾濕的煙灰,胳膊有燒傷。血糊的傷口包扎在白布里,隱隱有發炎的跡象。 “您受傷了。”林清泉問道,“連幕府住的屋敷也著火了嗎?” “那倒沒有。我出了門,是在指揮救火時受傷的。”明太郎苦笑道,“皇居的每座建筑都價值連城,現在毀掉大半,還有傷亡的人的救治……這些都需要幕府出錢,費用絕対不少。相比起這些,我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么呢。” 說完,明太郎看了林清泉一會,問道:“白衣恩公去哪兒了,怎么沒跟您一起過來?” “他啊……”林清泉說,“他拋下我,去救火去了。” “這樣可不行啊,御醫怎么能沒有御醫侍在身邊呢。” 林清泉笑了笑:“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如今我不想再和以前那般自我,處處都控制著他了。” 此時有兩臺擔架抬了進來。 蓋著傷者的布是金黃色的緞布,在滿是粗白麻布的室內就像誤入的兩根金條,非常的引人注目。 侍者放下擔架,跪到明太郎面前,“大人,皇帝陛下……崩了。飛鳥殿下也奄奄一息,恐怕也兇多吉少。” 黃緞布掀開,露出焦炭的皮rou和裸露的骨頭。燒焦的尸體就像紅黑黃三色的蠟筆的涂鴉,慘烈得不忍直視。 瞥見這這具高度燒傷的身體,林清泉第一反應是心悸,為黑木蓮心悸。 目目去救火了,會不會也被燒傷。 隨即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那人是跳脫于生老病死的強大神明,連傷病都奈何不了他,完全用不著擔心。 老皇帝面目全非,若不是那七枚閃亮的鎖孔還在焦尸上,完全無法辨識。 記憶中看似高高在上實則有點窩囊的皇帝,就這么燒死了。 死亡是人類最大的業報,但完成起來卻非常快捷。 侍者將皇帝慘不忍睹的尸體抬了下去,準備安葬于棺材。 林清泉走到另一臺擔架跟前。躺在這臺擔架上的是飛鳥皇子。透過同樣慘不忍睹和皮rou和骨骼,看到微微跳動的衰弱的心臟。 小皇子的臉還算完整,但四肢和軀干燒傷大半,離死就差最后一口氣。 打開隨身攜帶的金盒,里面還有一顆魔的心臟。 這顆心臟取自于風鈴魔。原本是要給草間灰治胳膊的,現在卻陰差陽錯用在小皇子身上。 明太郎有些吃驚:“這是天藥嗎?” 林清泉點點頭,“是之前獵取的魔的心臟。” “不瞞小林御醫,幕府秘密藏了三顆天藥,只為能在危急關頭挽回性命。此等天藥可謂千金難求,小林御醫隨身便能拿出一顆,著實令在下驚詫。” “都是黑木蓮的功勞。”想起目目林清泉就難掩微笑,“他是最強的,是獵魔的好手。” 醫侍將心臟切片煮成rou湯。萬分慶幸的是飛鳥的食道沒有傷及,雖然休克無法吞咽,但還能用羽毛把湯水灌進他的喉嚨。 意識逐漸清明,和燒傷潰爛的皮rou一起恢復的,是飛鳥夢幻的記憶。 被收走的鑰匙,金燦燦的神龕,林清泉模樣的小人,潑油和點火的蠟燭……一切的一切都按照正確的順序在他眼前播放。 魔的心臟治好了他的燒傷,連同他的癔癥。 他感到這個世界先是明亮,清醒過來后卻倏爾變暗。 原來小林自始至終都沒有対我好過。 他騰地坐直,対在邊上侍奉他的醫侍吼道:“誰讓你救我了?!你還不如讓我死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醫侍目瞪口呆。林清泉冒了出來,“我聽說殿下您得了癔癥,怎么,現在都吃了魔的心臟都沒見好嗎?” 聽見小林的聲音飛鳥怔了下,像迎接神明那樣仰望著他。就像初遇時那樣,他又一次抓緊林清泉的袖子,不肯松開,只為得到一個答案,“是你救的我嗎?” “誰救的您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活了下來。” 于是飛鳥又問一遍,“那救我的人是你嗎?” 林清泉思量著說:“準確的說是魔的心臟救了你,我做的其實很少。” “那就是你救了我!”飛鳥更加確信了。他看了看林清泉的四周,“大惡不在,你沒了忌憚,不必畏手畏腳的,終于找到機會救我,是嗎?” 他的思路和言行都莫名其妙。從一開始,小皇子給林清泉的印象就不怎么正常,現在更是散發著一種神經質的荒唐。 感受到飛鳥正在一步步變成更瘋的瘋子,他不覺得可惜,也懶得動氣,只唯恐避之不及。 “別誤會。我誰都救的,不止您一人。”林清泉神色淡淡,“目目去救火,那我就去救人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