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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仰仗幕府而生存,皇帝處處要看明太郎的臉色,生怕皇居里的魔力波及到明太郎,從而影響幕府對皇室的態度。這種焦慮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這,林清泉笑得狡黠,“您真的想要我出獄?” “這是自然。若非真心,吾何必大費周章,如此興師動眾?” “那太好了。不過我還是那個條件:我的醫侍,也就是你們眼中的大惡,要跟我一起出獄。”林清泉說。 皇帝看了眼目目。對方雖表情沉穩,但是眉眼間流蕩著凌駕于云層之上的冷,那是在人類身上難得一見的氣質。 他瞬間為難起來,“不行啊。此人是大惡無誤,出獄的話豈不是助長魔力?!” “陛下,請您切勿臆斷。”陰陽頭出聲勸阻他道。 “大善、大惡是來自兩種角度的解讀。您可以理解為兩個人,也是同一個人的不同階段,甚至可以不是人而只是兩種現象——在神眼里,人和現象是平等的,甚至連大善和大惡都是平等的。唉,誰懂神的深意呢?這世間萬千諸法無一不在衰敗和變易之中,可又在衰變之后獲得新的重生,就像落花化泥進入下一輪花季,就像人死后進入下一道輪回……這世間不過是一場以不死的本性去演繹生生死死的假象吶,假象哪里會絕對的堅固呢?拿凡人不平等的眼光去臆斷神諭,然后再把大惡的名頭永久安放在一個人的身上,要不得啊。” 阿倍神主搖著功德扇笑道:“不愧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師兄所言極是!” 皇帝面帶猶疑,費了很大的決心才點頭答應了,“……既然如此,吾也要提出條件:出獄之后,小林家和他的醫侍需要執行吾的兩道旨意。” 林清泉喜逐顏開,“請說。” “第一,吾要你們除魔。”皇帝下令道,“特別是大惡,此人當著眾人的面殺死一位高官……吾以將功贖罪的名義暫時釋放他。倘若他不能辦到,那就只好請他再回到地牢了。” 林清泉大笑起來,眼中有不可忽略的驕傲,笑道:“聽見了沒,目目,陛下讓你除魔呢。這個科目,你擅不擅長啊?” 目目一本正經地應答:“我會盡力的。” 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皇帝看著這個沉穩又俊美的男子,竟持續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不禁往后退了退,清咳兩下,說道:“關東小林家的盛名遠揚。吾雖在朝堂之上,卻也聽日暮提起過汝的本事。因此吾的第二道旨意,便是要汝任職御醫,永居皇宮。” 皇帝的心情很好理解。他在把有價值的人留在身邊。 無論是遠超當代的醫術,還是他堅持相信的大善,都證明林清泉對他而言有價值。 只是在目目覺醒的那一刻,做御醫對林清泉而言就失去了價值。 “我本來就是醫生。對我來說,在哪兒瞧病都只是換個問診臺的事。”林清泉婉拒道,“可是您不曾考慮過,皇居里有別人不能接受么。” 皇帝不解地問:“此話是何意?” “我的醫侍時常跟隨左右,幾乎與我形影不離。”林清泉說,“皇居里的金枝玉葉們,有誰敢在看病時,接受所謂的大惡在一旁望聞問切?你們不怕么?” 果不其然皇帝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林清泉敏銳地捕捉這一破綻,乘勝追擊似的地道:“既然怕,我便不能接受此重任。否則我這御醫豈不是尸位素餐?” “我不怕。”男童稚嫩的聲音在隊列后頭響起。 侍官們排開兩側。在隊列的盡頭,一個非常眼熟的小男孩從轎子上跳下來,和服上的黃色祥云閃閃發亮。 他的小手還包著一圈圈藥用的白紗布。那是喂畸魔糖水時留下的傷。 阿倍神主在一旁笑著道:“啊,是小皇子啊。我就說嘛,功德扇不可能出錯的。” 林清泉這才得知,那個被他罵作廢物的小男孩竟然是皇子,也就是扇面上的第二朵菊花。 “我不怕。”小皇子蹦蹦跳跳來到林清泉面前,像青春期里喜歡在異性面前逞強的小男生,挺起胸脯,驕傲的拇指尖指著自己說,“我一點都不害怕。” 第47章 四人成局 弱小之人逞起強來,就顯得滑稽。 “飛鳥,汝為何偷偷跟來?”皇帝把小皇子拉到身邊,責備他道,“這里是極陰之地的地牢。” 名為飛鳥的小皇子駁嘴道:“就是聽說父皇去的是地牢,我才會跟呢。” 皇帝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嘆了一口氣,“汝跟過來,所為何事啊?” 小皇子直直朝這邊轉過身,包著紗布的手毫不客氣指向林清泉,叫道:“我要他!” 目目的臉色一變,變得陰暗不明。林清泉下一秒就勾起譏諷的唇角,如他最擅長的那樣,露出溫和又帶刺的微笑,“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答應擔任御醫,可沒答應做被要來要去的奴隸。” 一位湖藍色和服的侍官冒了出來,“有條規矩你要明了:每個御醫都要認一位皇族或公家為‘宰主’。就像日暮御醫的宰主是陛下、就像你師父鏡御醫的宰主是飛鳥皇子,御醫負責宰主的食療、醫藥和作息,生病時要晝夜不離地陪護。宰主應當是讓御醫花最多心力的人。” 聽上去等同于私人醫生,很是麻煩。林清泉問道:“宰主這種東西,必須要認嗎?” “必須認,不然你的收入和居所怎么辦呢?御醫的收入,九成以上都來自宰主的打賞,剩下的一成來自于皇室的補貼。還有居所,也是由宰主提供。”侍官神情嚴肅,“既然鏡御醫的宰主是飛鳥皇子,現在他走了,作為嫡弟子的你就接下他的職責,奉飛鳥皇子為宰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