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它低下頭,用頭頂的五官東張西望,朝外界齜牙咧嘴。 盡管無數次看過這只怪物了,可每次目光觸及,武士都會面色沉沉。 他回過頭,卻見到小林家和他的醫侍兩眼大睜,滿臉的驚奇。 “這就是你們用來驗證魔力的工具?真是個新奇的小家伙。”林清泉走上前,隔著玻璃比劃著這只怪物。 怪物朝他猛撲,好像一只被剝了皮的惱羞成怒的猴子,“它是魔吧。”他說。 “不。不是魔。”目目說。 林清泉看著他道:“你怎么知道?” 目目淡淡道:“我就是知道。” “它確實不是覺醒的魔,但也算魔的一種了。”為首的武士說,“它是魔胎,不過是沒有宿主的魔胎。” “胡說的吧,沒有宿主的魔胎會死的。” 武士笑著說:“看您纖弱又年輕,一定是沒見過多少魔的公子吧。對魔的經驗和了解,到底還是不比我這個參與過捕魔并且獵取過魔的心臟的人啊。” “閣下獵取過魔的心臟?”林清泉饒有興趣,“多少顆?” “足足五顆。”武士滿臉驕傲,“魔力強大無以復加,人只憑鐵石刀劍去戰,得到一顆可謂不易。憑借五顆魔的心臟的功績,我才能從平民晉升到公家。” 林清泉和目目安靜地聽他說完。沉寂許久,林清泉說:“據我所知,魔胎離體就會死,即使是高靈性魔胎,離體超過一段時間也會死。沒有魔胎能離開宿主,這是規律。” “您所言極是,但萬事都有特例。”武士說,“這只魔胎不是高靈性魔胎,卻有著高靈性魔胎的野心。以頭頂瘤之身寄生于宿主后,眼高手低、命比紙薄。一個月前,在目睹一只高靈性魔胎離體并吃掉宿主覺醒后,竟想要效仿,也強行離體,學著那高靈性魔胎的樣子吃宿主……結果沒有覺醒成功,化不出界和人形,成了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林清泉盯了這武士片刻,開口問道:“你為什么對前因后果這么清楚?” “因為它的宿主就是我的女兒。”武士沉下了眼睛,“我女兒被它吃掉的時候只有五歲。它曾是她的寵物,是一只流浪的無毛貓。我女兒看它可憐把它撿回了家……” 眼前這只魔胎——或者說是介于魔胎和魔之間的畸魔,是現有魔力體系下的一個悲哀而畸形的產物。任何時代有這種悲哀的產物。 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它能用來驗證魔力嗎?”林清泉問。 “能的,以魔驗魔。或許是身為畸魔的緣故,它對血液格外敏感。”武士說,“如果喂食它人和普通動物的鮮血,它的行為不會異常;如果喂食的是宿主的血,它會變得暴躁和興奮。如果是離體的高靈性魔胎,會更加的暴躁和興奮,瘋了一樣在箱子里亂撞。” “如果是已經成熟的魔呢?” “坦率地說,還不知道。”武士說,“我們還沒有用它試過魔的血。不過,想必是更加激烈的反應吧。” 目目凝視著上躥下跳的畸魔,“因為它想覺醒、想化出界和人形。但魔力不夠,只能從外界攝取。人和動物的血不具備魔力,自然滿足不了它。” 玻璃箱里的畸魔聽見目目說話,砰一聲跳近些。 它變得激動,反應很大,隔著玻璃對著目目的方向狂舔,嘴里發出類似貓叫的尖利的聲音,像個不堪入目的變態。 林清泉心道不好。武士也起了疑心,看向俊美得罕見的醫侍,隨即拿出短劍和碗呈過來,“話不多說,請這位小友先來驗血。” 林清泉攔下劍和碗,“我先來。” 武士皺起眉頭,“這……江戶沒有讓主人先受傷流血的規矩。” “還是讓我來。”目目像捕蝶一般捉住林清泉的手,沉著地說,“沒有讓主人先受傷流血的規矩。” 武士在矮桌上擺好碗,短劍的刀匕在燭火上翻面烤一會,“麻煩小友刺破手指,把血滴進碗里吧。我們會用管子將小友的血喂給畸魔,到時候憑借怪物的反應,身份立見。” 目目端坐著,白亮的劍刃在白得發光的手上一劃,猩紅的血就流出來,成股流進碗中。 那畸魔突然變得安靜,兩只大得恐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目目的手,四肢像壁虎一樣趴在玻璃上,四只rou墊盡顯。 忽然,粗壯的青筋在它皮膚上縱顯,肌rou像發酵一樣膨脹,骨骼抽長嘎吱嘎吱作響。它的體積一下子變大很多,玻璃罩被擠得開始碎裂。而它臉上那副位置正常的五官,陡然睜開了眼睛,嘴里發出尖利的笑聲,“好啊好啊!真好啊……” 武士大為震驚,只能說出支離破碎的話:“難道……難道說,它,它要……” 守在后頭兩名低階武士被嚇得后退,絕望之中拔出武士刀。 所有人都在驚嚇中盯著畸魔,但只有林清泉滿懷詫異看向目目。 畸魔只是看著目目的血,就覺醒了。 第43章 別無選擇的交易 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三個月前林清泉初次目睹魔胎覺醒,就是拜目目所賜。憑借肝癌而寄生的魚魔胎,也是因為看了目目一眼才覺醒的。 畸魔踩著一地玻璃碎片爬來,餓狗一樣舔碗里的目目的血,舔到一滴不剩。 它的尾巴消失,茸毛悉數褪去,軀干逐漸縮短而四肢不斷抽長。它變得越來越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