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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愣了愣,“清泉?!” 突然,他又甩了甩腦袋,重新握緊刀柄,強迫自己回到蓄勢待發的狀態,“……不會吧。這不會是我心存僥幸的幻想吧……我不能中了魔的計謀……不能被魔牽著鼻子走。真被幻想帶入界可就麻煩了……” “西瓜,真的是我。”林清泉原地跳了跳,“你瞧,我和山是可以分離的。” 西瓜怔怔地看著他,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混蛋,你怎么才來救我們?!” 后方又走出來一青一黑兩個人,正是草間灰和鏡阿禰。 說真的,要不是標志性的和服,這兩人是真的認不出來。他們都灰頭土臉的,頭發也松散亂翹,遍身都是淤青和擦傷。 “清泉君,你不必來這里救我們……這里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們已經念了很多天的佛,做好了死在這里的覺悟……就算死了,只要去的是佛國,那也沒關系的吧。”記憶里草間灰從沒這么狼狽過,但說起話來還是那副海納百川的樣子。 林清泉上前一步,對他說:“距離制造出墮胎藥只有一步之遙。你現在還不能死,否則就見不到僅通過服藥就能墮掉魔胎的盛景了。” 草間灰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 “一種叫做律令草的植物,加入熏香便可以墮掉魔胎。我已確定它有此功效。”林清泉說,“接下來,只要測定出劑量就行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 草間灰釋然,微微瞇起了眼睛,“太好了!真不愧是我們玄武山的神之一刀。” 一旁的鏡阿禰有些不樂意了。 但他又不好把不樂意直接表達出來,這樣在草間灰面前會顯得他小題大做。于是他只得拐彎抹角地找問題來問,陰陽怪氣道:“你打算怎么測劑量呢?該不會是找些魔胎的宿主一個個試吧。” “自然只能如此。”林清泉說,“別說是現在的江戶,就算時間推移到幾百年后,也是只能如此。由我們出錢,招募一批魔胎的宿主,讓他們試律令草的劑量。換個時尚的說法,這叫藥物臨床試驗志愿者。” 鏡阿禰冷哼一聲,非常的不屑一顧。 林清泉忽略他難看的臉色,問草間灰道:“我走以后,你們究竟經歷了什么?” “我們聽聞最近富士山里多神隱,認為有魔作祟,便來到此地。”草間灰說。 “我曾多次爬過富士山,對山路極其熟悉。但這一次,山路的方向和位置與之前大為不同。進山不久我們就迷路了。再后來……我們發現,富士山會吃人。山壁里會出現向你呼救的同伴。當你想把他從山里拽出來時,他反而會將你拉入山中。我也曾經差點中計……” 鏡阿禰想到了什么,憤憤地說:“當時多虧我砍掉了它的胳膊!這只魔實在是太狡猾了。” “就這樣,隊伍走散了。所幸我們三個走到了一起,湊成一團,一起尋找下山的路。”草間灰哀愁地說,“可這魔極度殘忍。不僅時常在山壁上變幻出同伴來迷幻我們,還不斷改變山路的方位,讓我們永遠都走不出去……它想將我們困死在這里……” 他眉頭蹙起,憂傷地說:“人和魔相比,實在是太渺小了。我意識到,單單憑人之力去拿魔的心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對付魔的,恐怕只有同樣強大的魔。” “你說得對。”林清泉說,“用魔的力量,對付魔。” 他從行囊里拿出玫瑰花。鏡阿禰看著這花,不知怎地感到十分不適,還有些恐慌,“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東西?” “看來你們還不知道,這片地域其實有兩只魔。一只是這化界成富士山的魔,”林清泉說,“另一只,就是這漂亮的玫瑰花。” 草間灰直愣愣地看向玫瑰,表情變得有點六神無主。 林清泉拿掉包裹著根莖的布,一顆顆尖牙般的花刺畢露無遺。 這朵玫瑰花太漂亮了,顏色周正,花瓣表面的絨毛更增加了水汽氤氳的質感,乍一看特別柔弱、容易讓人心生憐惜的心思,像個魅惑眾生的美女。 也難怪捕魔隊的士兵們受不住這種美,一個個訓練有素的硬漢都死在玫瑰花下。 幾乎可以斷定,這只化界為玫瑰的魔,一定是高級魔。 因為它的誘惑性極強。 西瓜看他動作,疑問道:“清泉,你要干什么?” “就像草間大人剛才說的,以魔制魔。”林清泉冷漠道,“我要看它們,誰更魔高一丈!” 等到山壁再次變化出人形,林清泉打算直接把花刺入人形的脖子。 讓這兩只魔自相殘殺。 結果一定很精彩吧。 偏偏這時,草間灰忽然捂住右臂,跌倒在地上。他的右臂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右臂,他命運般的軟肋。 林清泉清晰地看見,從他的手腕骨到手肘,每一根細密的血管上都長出玫瑰紅棕色的嫩芽,嫩芽越開越甚,瘋狂汲取血液,將他的骨頭很快啃食殆盡。 草間灰沒有接觸玫瑰,為什么也會被種下玫瑰花種呢。 林清泉有些愕然,但隨即當下大悟。 玫瑰魔,并非是通過接觸它而入界的。 當你對它動心的那一瞬間,就是入了它的界。 嫩芽不斷往上面延伸著,從小臂蔓延到大臂,像數十條靈活的小蛇,企圖從草間灰的七竅鉆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