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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自量力!”玉清池的長眸危險地瞇起,微揚的嘴角放麗下來,臉上戲謔的神情消失無蹤,轉而布滿惱怒狠厲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他不傻,長憶說得如此直白,他如何聽不出來——他是來找洛云寰的。 “這倒是奇了。”玉清池怒極反笑,心中升騰起萬種情緒,有憤怒、有嫉妒、更有憤恨和疑惑,“云海天城如今竟有如此多人惦念著洛云寰,這可真讓本帝尊意外啊。” 長憶沉默不語,低下頭掩住眸中詭異的光。 玉清池繞著他慢慢走了一圈,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可是二十年前,洛云寰遭仙道質疑,修為散盡之時,對其念念不忘的你們又有誰曾站出來為他正名?二十年前他為護澤國江山圖身死魂散,你們之中又有誰為他做過哪怕一件事?怎么,如今他回來了,終于完完全全屬于我一人了,你們又不肯死心了,想從我身邊把他帶走嗎?” 玉清池越說情緒越是激動,最后竟是瘋魔般仰天大笑,目眥欲裂:“呵!哪有這種事?”他蹲下身,湊近長憶,直視他的眸子,恨聲道:“覬覦我的人,也先問問自己配不配!” 玉清池的怒火哽在心口,不禁越說越大聲,到了此刻幾乎是在憤怒地大吼:“仙道之人輕賤我的血脈,可是身為人鬼之子的我,就是有著足夠強大的力量把你們心心念念的仙道頂峰從云端拉下,我憑本是把他強留在身邊……眼高于頂自以為是的仙門中人若是看不起我,就光明正大地打敗我,而非行這般鬼鬼祟祟之事,夜闖皇城,是妄想將他從我身邊偷走嗎!” 絕對強悍的力量可以做到許多常人做不到的事,縱使此事違逆天道,即便此事離經叛道,只要有著強橫得足以和天道匹敵的力量,這個世間就沒有他玉清池做不到的事! “你們看不慣我,不愿臣服于我,覬覦我的禁臠,可惜啊,你們無能為力……”玉清池說著,忽然暢快地笑了起來,忍不住上手拍了拍對面之人的肩膀。 可就在他的手觸及對方身體的時候,一種異樣感覺席卷而來。 玉清池倏然心驚:不對! 太冷了!他想,這個人的一切都太冷了。 目光是冰冷的,神情是冰冷的,就連他的身體竟然也是冰冷的,就像一個靈魂已經死去多時、身體卻還茍活之人一樣。 他與長憶做過十年的同修,從未在他身上有過這種冷徹心扉的感覺,仿佛有一雙淬了毒的眼眸正透過長憶的身軀,暗中窺視著他。 “你不是長憶,你是誰!”玉清池震怒,抬手施法,昭明宮殿中頓時充滿疾風驟雨般的血腥之氣,長憶腳下忽然出現一個血紅色的漩渦并極速在宮殿中蔓延開來,昭明宮頓成血池地獄。 鮮血一點一點攀上長憶的腳面和雙膝。而被血海淹沒過的肌膚瞬間血rou化灰,僅留下森森白骨! 即便如此,“長憶”也未發出一聲痛呼,他起揚頭,目光森冷地看著玉清池,臉色越來越古怪,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身體正在被腐蝕的疼苦。 “玉清池,逆天而行,終將受到天譴。我會看著你,一直看著你,天罰臨身,魂飛魄散,再不存于世間……” 盛怒之下的玉清池仿佛覺看見長憶纏滿血絲的眼珠幾欲脫框而出,顏色化為詭異的紫紅,眼球表面凹凸不平,像是有密密麻麻的生物正在極速蠕動,像是馬上就要破體而出! 電石火光之間,玉清池雙指彎曲張開,猶如鋒利的尖勾,猛地插入長憶的雙瞳之中! “啊——”隨著一聲驚呼,玉清池抽回手指,修長有力的雙指之間赫然捏著兩條蠕動的黑色長蟲。那詭蟲看似柔軟實則外表覆著一層堅硬如鐵的外殼,殼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乍一看去猶如成千上萬只眼睛,邪惡且攝人。 令玉清池不安的目光仿佛就是從這些眼睛般的孔洞中射出,附骨之疽般附著在他的身上,黏膩、濕冷、令人不適…… “什么玩意!”玉清池嫌惡地一揚手,那兩條長蟲登時在他手中化為齏粉散去。長憶在那兩只怪蟲離體后,竟也如失去生命一般頹然倒地,跌落血池之中化為白骨。 玉清池俯下身,湊上前去仔細查看長憶的尸身,卻聽身側傳來一陣動靜——濯木長眉擰起,身影瞬動,急閃而出,下一瞬,竟掐著一人的脖頸出現,將一個人狠狠丟到玉清池腳下。 玉清池垂下眼眸,猝不及防看見玉清池蒼白的臉。 * 洛云寰剛一推開昭明宮的宮門,就聽見玉清池的說話聲。 洛云寰本不想打擾玉清池會客,剛想退出殿外,可就在他轉身之際,隱約聽見云海天城四個字傳入耳中。他心念一動,輕手輕腳向前走了兩步,最終在昭明殿的中央屏風后停了下來。 宮殿中央跪著一個人影,他雖離得遠,卻也能看清他白衣上的藍色流云紋樣——是云海天城的弟子。 那名弟子像是被封印住了靈力和修為,頹然跪地,仰視著站在他面前的玉清池。 洛云寰聽不清云海天城之人對玉清池說了什么話,但玉清池的聲音卻歇斯底里,幾乎響徹云霄,一字一句皆如尖利刀鋒,直插他的心扉。 “想要帶走我的禁臠,還且問問你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們視若神明的九霄仙尊,還不是被我從云端拉入塵世,臣服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