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下水怪比較貼切。”

    朱爺感覺到了星弦上龐大到可怖的靈力，他身體一抖，轉(zhuǎn)頭奔向院墻，長長的手指向墻沿一抓，手背冒出一層白毛，攀爬的動作比起人類，更像是猿猴。

    飛頭蠻在他身上栽了這么大一個坑，眼里滿是恨毒，向顧青渠道：“他要跑了，你不管嗎？”

    顧青渠居然頭也不抬，繼續(xù)和他身邊那個很傻很天真的小青年輕聲細語。

    飛頭蠻心中罵了一句男色誤人，朱爺則是心中一喜。

    就在他已經(jīng)翻出墻壁，看到了院墻外的藍天時，那個被飛頭蠻認為「很傻很天真」的小青年突然冷下臉，手一拍墻壁，道：“站住，我讓你走了么？”

    整個院落被一股比先前濃重千百倍的大妖之威籠罩，朱爺「撲通」一聲掉下墻，膝蓋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努力顫抖了兩下，跪倒在地，飛頭蠻更是不堪，抖得像是篩糠，腔子里不時有亂七八糟的零件掉落在地上，惹來了不少蒼蠅。

    一人一妖悔得腸子都青了——看走眼了，這個小青年比先前那個更可怕，他已經(jīng)把這里標記成了他的領(lǐng)地，而領(lǐng)地內(nèi)的一切生物都是他的獵物。

    原州摘下頭頂?shù)拿弊?，扇了扇風，道：“下水怪?！?/br>
    “到！”

    “先不吃你，把下面這一串收回去，10秒鐘之內(nèi)給我整理出一個可以見客的模樣?！?/br>
    “至于你……”原州看了朱爺一眼，又看了眼努力叼著腸子獻給自己的天狗，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腦子，沒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壞事，等著吧?！?/br>
    鑒于有飛頭蠻在，他沒有一口叫破朱爺?shù)纳矸?，而是讓他?guī)矩點，跟自己回去登記。

    “你這種天賦的兇獸不能在外面亂晃，這幾個月沒出事是你聰明，每隔一兩個星期就換個地方，還帶了天狗在身邊辟邪，但防的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像今天，不就被人找上門了？”

    原州說著，數(shù)到第十秒，對外面的人道：“進來吧?！?/br>
    幾個偽裝成城管的片警魚貫入內(nèi)，好奇地四處打量，看到一個披著床單的人……嗯，鬼魂，以及同事先前說過的朱爺。

    “快看！是鬼！他沒腳！”

    多新鮮哪？飛頭蠻翻了個白眼。

    他披著床單，只露出一顆腦袋，在一米八左右的高度貼地飛，這種萬圣節(jié)Cosplay的打扮很難讓人升起對鬼怪的敬畏。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誤，他又飛低了一點，這下連最后一點小破綻也不存在了。

    原州示意警察們先把他放一邊，“別忘了我們來這兒干什么?！?/br>
    ——掃毒打非，凈化食品安全環(huán)境。

    “可是……”之前進過屋的片警小聲道：“之前您也在，親眼看到的，我把整個屋子都翻過，沒找見別的魚。”

    片警參與過之前的幾次掃毒行動，失望而歸。他聽說販毒的不是人，是條魚后，連做夢都在回憶當時的情況，終于恍然大悟。

    雖然接到線報去查抄的地方不一樣，但是沒記錯的話，那幾次他們都看到房間里有魚！

    片警都能夠想象到，狡猾的犯罪分子一聽到民警的腳步聲，立刻往案板上一躺，翻出肚皮，笑看他們無功而返的可惡樣子。

    這次他一定不會放過這條魚！

    “所以我特意帶了芥末粉、電擊器、縫衣針，趁店主不注意在幾條魚身上一一招呼過，結(jié)果它們都是普通魚，一點異常的地方都沒有。”

    原州：“……”當一個普通警察委屈你了。

    “它真的在這兒么？”民警十分不信。

    “它就在這里。”原州腳步不停，“你的想法沒錯，你只是不了解鯈魚?！?/br>
    說著，原州走到被民警檢查過，確認沒什么異樣的鋼絲床旁邊：“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來抓你？”

    鋼絲床一動不動。

    民警們對視一眼——領(lǐng)導在和誰說話？

    你看到魚了么？他們用眼神交流。

    ——沒有。

    ——我也沒有。

    雖然很不想相信領(lǐng)導搞錯了，但這里真的沒有魚??！連個能聯(lián)想到魚的東西都沒有！

    簡陋的鋼絲床上就只有一條毛巾被，一個枕頭，和一個紅色的雞毛撣子。

    等等。

    原州問了兩遍之后，終于耐心告罄，他一把抓住那個雞毛撣子，把它從床上拎了起來，“和你說話沒聽見？”

    ——這是鯈魚？！

    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在民警們懷疑人生的時候，原州簡單粗暴地發(fā)出一道電流，貫穿了雞毛撣子。

    只見紅色羽毛根根炸起，從蓬松的撣子里炸出六條小短腿，其中一條腿上還捏了個磨腳石。

    白色的腳皮簌簌落下，發(fā)出哈哈粉特有的魚腥味。

    雞毛亂飛，鯈魚大叫道：“別拔了！別拔了！我認罪！我投案自首！”

    晚了。

    半分鐘后，民警們看著一只光溜溜、渾身散發(fā)著魚腥味，長著六條小短腿和三條尾巴，瘦長瘦長的魚：“……”

    這他媽誰能想到！

    鯈魚抽抽搭搭，望著一地和雞毛沒什么兩樣的紅色羽毛，指責道：“我都認罪了，還扒我外套，我不要臉的嗎？以后怎么見妖？我要投訴你們！”

    原州捏著鼻子，在它「嗷」的一聲中拔下一片魚鱗：“不是還給你留了條底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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