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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君的話語中不乏喜意,他帶著貓又走進了些,膽大包天地舉起一支香燭,手腕微傾,紅色的燭淚落在青山腳下,玷污了山體。 小林君身體擺出一個緊繃的姿勢,提高警惕,良久后沒見山神有其他反應。 他把蠟燭插回燭臺,輕手輕腳地走出大殿,身形倏忽沒入腳下的影子里。 果然如同前輩們所說,他們當年從大青山中挖出了寶物,用這寶物煉制出的貓又,天生能蒙蔽山神的感知。 多年前,前輩偷換國運的計劃本來已接近成功,可惜被一場山崩摧毀了計劃,數萬名士兵軍官、仁人志士被埋葬于山下,其中有少部分,便是仗著這件從山腹中發現的寶貝逃出了生天。 如今,他便要繼承先輩們的遺愿,代替他們完成這件偉業。 小林君默默誦念神靈尊名,望先祖保佑自己此行順利,他自己則腳步一轉,沒有回到安排好的宿舍內,轉而去了后山。 將手放在貓又的頭上,黑色的符文自小林衣領之中浮現,一路蔓延到全身,又形成一道枷鎖,將貓又禁錮在其中。 貓又身后浮現出巨大的怨靈身影,它們無聲嘶吼著,身上涌出污泥一般的穢氣。 然而小林君的胸口突然出現了一面鏡子,它明光燦燦,將那些試圖傷害小林君的穢氣全都反射回了怨靈身上。 黑色的身形潰散開,怨靈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小林君輕蔑地笑了笑,而后他收緊枷鎖,怨靈們鋪開織成一片水潑不進的黑暗,它們附著在貓又身上,像是鎧甲一般。 貓又的兩條尾巴拉長,變成一個身高十幾米,猙獰可怖的怪物,它仰頭對月,龐大的身影忽地騰空而起。 小林君踩在怪物的背上,俯瞰群山,心里溢滿了得意。 他從胸前掏出前輩留下的地圖,向某個方向一點,道:“貓又,去。”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怪物的一身皮毛仿佛融入漆黑的夜色,從遠處望去,只能看到明亮的月亮中掠過一個模糊的暗影。 小林君沒有注意到的是,隨著貓又的鈴鐺一晃一晃,整座山脈仿佛也遙相呼應著漾起層層林濤,青色的靈氣從樹木、從山石中溢出,如螢火點點、輕輕搖晃。 顧青渠在睡夢里感覺到這種晃動,他像被放在海浪的浪尖,隨水波一同搖曳,他身上的靈力不知何時順著原州神識的指引,沒入整個大青山,貫穿地脈。 靈力如游魚般舒暢地在地脈中游動著,喚醒了一個個節點處的靈氣,原本分散在各方的山骨各自發出光芒,勾連成一張覆蓋大青山的網。 一個違和的節點出現在這張網中,引起了靈力的注意,它撥動著相鄰處的靈力,想把這個四處游走的節點收攏回整張網中。 這可苦了小林君,他在貓又背上坐得好好的,冷不防整座山的風向一變,凝聚成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向他拍來。 貓又上下顛簸,小林君就像是一路坐著跳樓機向前,他拽緊貓又身上的枷鎖,張開嘴,被灌了一口風。 “咳、咳咳咳……”小林君咳了個七葷八素。 終于,又一道巨浪打來,他在空中鞠了個360度的大躬,暈頭轉向地被拍到地面上。 小林君捂著被磕了個豁口的額頭,左右張望,懷疑自己被山神發現了。 然而除了這陣邪風之外整座山靜悄悄的,就連山上籠罩的靈氣都和平時一樣。 他又看了看貓又頭上的鈴鐺,定下心來。 “山間風大,這些怨靈也不太老實,定是我想多了。” 這里距離他原先要去的地方不遠,小林君扎了個布條包裹傷口,摸黑咬牙爬了里山路,月到中天時,他終于瞧見一塊倒塌的石碑,心中一喜。 他拆開頭上的布條,手指沾了血,印在八咫鏡上,竟是從鏡內一件一件地掏出十樣祝器,一一環繞在石碑邊緣。 然后小林君跳起奇怪的步伐,按照一定順序搖晃起這十件祝器,口中從一默數到十。 祝器逐漸不用他動作,無風自搖起來,發出「布瑠部、由良由良止、布瑠部」的聲音,四周的樹葉聲漸漸隱匿,鳥叫和蟲鳴也低不可聞。 一片死寂中,從巖石的縫隙中滲出血色,被封印百年的血液依舊如剛發生時一樣鮮艷。 小林的褲管被血液浸濕,發出鐵銹味,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血腥氣,面露喜意道:“成了。” “貓又,把這附近的地面掀起來!” 怨靈躁動著,直覺下面有讓它們熟悉的東西,不等小林吩咐,便撬動山石,造出巨大的動靜。 山搖地晃之中,那片血色蔓延開,儼然露出了底下的東西。 那是一個數百米見方、咕嘟嘟冒泡的血池,血池中浸泡著無數具散落的白骨,有身著百姓衣服的,也有穿著倭國軍服的,全都糾纏在一起,難以區分。 那是一個萬人坑。 頭頂的夜空中有夜梟飛過,發出凄厲的叫聲。 遠遠聽去,像是“你媽的——嚇死爹了——” 原州狠狠地擰了一下酸與的耳朵,氣道:“夜梟是這么叫的么?” 酸與抱頭:“注意點影響,顧青渠還在呢!” 說來話長,兩妖一人之所以半夜出現在這里,還旁觀了小林君的行為藝術,主要原因在顧青渠。 他忽然從夢里驚醒,順著看到的線索急急披衣出門,叫上酸與道:“送我去個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