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農場家屬院日常 第79節
“你一大早上山去了?” “那可不是,起了個大早。不跟你說了,我還得給樓上的送,你自個兒拿著吃就是。” 午飯就陳葉云一人吃,她把竹床搬出來放到客廳,把湘湘放進去,自己在廚房里炒菜,時不時看她一眼。 兩串小番茄被剝皮切成小塊兒炒熟了,再放了點鹽,就著昨天剩下的一拳米飯吃了。 下午,她打著蒲扇和湘湘一塊兒躺床上睡覺,一大一小倒是像了個八,九成,床上鋪著草席,可睡久了也不頂用,照樣發熱,睡個覺又能出身汗。 大軍和玲玲放學回來的時候,倒還帶回來了好東西,兩人把前陣子撿的麥穗拿去換了兩個西瓜,不止他們,院里小孩兒們都拿去換了,撿的多了還能再換個冰棍。 “姐,你咬一口。”老冰棍凍得硬邦邦的,可來回來的路上已經在化水了,大軍跑得飛快就擔心沒到家就化沒了。 陳葉云牙齒碰上冰棍覺得一陣舒爽,涼氣幽幽地冒,冰著口腔。“好了,你們吃吧。” 她含著冰棍說話,讓弟弟meimei把剩下的吃了。 這天兒真是熱,她把大寶貝西瓜給放進水缸里涼著,看著它仿佛已經吃上了。 等郝少東回家的時候,人在走廊就開始喊了,“快來看看我帶啥回來了。” 大軍和玲玲正在桌前寫作業,聽到姐夫的聲音齊刷刷往外看,“呀,是冰塊!” 郝少東手里端了個紅色牡丹花瓷盆,里頭躺著塊大冰塊,正往外散著寒氣。“來騰個地兒。” 陳葉云從廚房聽到動靜,出來一看也驚呼出聲,“你在哪兒弄的?” “今天下午去了趟城郊啤酒廠,人送的,我們拉了好幾桶回來。”郝少東把瓷盆放在桌上,冰塊四周瞬間就有了些涼氣。 這年頭冰塊也不好搞,在夏天可是珍貴的好東西。 他又往屋外走,故作神秘道,“還有好東西。” 手里還拿著鍋鏟,陳葉云跟著男人走出去,門口地上放著個大的編織袋子,“裝的什么啊?” “今兒在城里遇上賣竹席的,我買了三床。”說著話,郝少東把草席拿出來,嶄新的竹席,席面是嫩青色的,摸上去還挺舒服。 “多少錢一床?”陳葉云把鍋鏟遞給大軍拿著,自己幫著把草席抱回屋。 “一塊五。” “這么貴?”陳葉云抱著竹席站在客廳中央沒挪腳,她擰著眉看著郝少東,“竹席要這么多錢啊?一塊五也太貴了吧。” 她隱約記得農場供銷社的草席才五毛呢,那還是什么滬市的大牌子,說是跟外頭隨便誰自己編的不一樣,睡著更舒服。 “這個沒要票的,是貴了點兒。”郝少東一手抱著兩床草席,另一只手攬著媳婦兒往里走,“這是首都產的竹席,說是比草席睡著還舒服,正好在城里遇到有人單獨賣,說是特別好,比洋貨還好,睡著涼悠悠的。” 陳葉云一聽不要票倒緩了臉色,勉強也還行吧,就是不知道是個什么寶貝疙瘩能這么貴。 兩人把三床竹席都鋪上了,郝少東去水缸里舀了水,拿帕子打濕了給擦了幾遍,竹席被涼水浸了浸,摸著是不一樣。 大軍和玲玲跟著進來,也伸手摸了摸,是覺得更舒服,“姐,這個肯定睡著香。” 陳葉云看著床上的新竹席也覺得不錯,貴就貴點兒吧,總能睡個好覺。 吃過飯,院里人都拿著蒲扇下樓去,三三兩兩坐在一塊兒話家常。 大家屋里的西瓜都涼了一下午,這會兒正好是吃的時候,郝少東把家里那兩個西瓜抱下來,用手掌一劈,西瓜立時從中間裂開了,他拿著掰了幾下,分成了小塊。 大家吃著西瓜,誰家沒有的就往別家去拿,所有人都吃出聲響,紅色西瓜水滴到地上,留下個印子。 “夏天還是得吃西瓜才行啊,這涼了一下午吃起來就是爽。” “下回再去瓜田里買幾個。” “姐,這是我們換的!”大軍忙著邀功。 “對呀,那么熱的天我們去撿麥穗,我都曬脫層皮了。”曾兆華把胳膊伸出來給大家看,那細胳膊確實紅彤彤的,瞧著是曬著了。 “行,表揚你們啊。”陳葉云把西瓜皮扔進籮筐里,去旁邊沖水洗手擦嘴,籮筐里已經扔了好多塊西瓜皮了, “來來來,你們幾個過來。”郝少東抬手招呼院里幾個男娃到跟前,“這筐西瓜皮還有些水果皮提到養豬場去,給你們許叔拿去那邊喂豬”。 “養豬場好遠啊...”孫新杰還啃著一瓣西瓜,一抬頭嘴旁邊一圈都是紅的。 “你們許叔有好東西,找他拿糖去。” “真的啊?那我們去!” 吃了西瓜還有糖吃,院里一群孩子都積極得很,在衣服上擦擦手就要準備出發,一籮筐西瓜皮出動了7個孩子過去。 曾兆華和陳葉軍抬著前頭的兩個角,白松林和孫新杰抬著后頭的兩個角,旁邊王義正和孟婉,陳葉玲跟在一旁,甩著手走路。 從家屬院去養豬場,大人走快點得走近二十分鐘,他們抬著籮筐慢悠悠走,少說也得走半個鐘,得幾人到養豬場門口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許叔。” “許叔。” 管理養豬場的主任許強家就在附近,倒也好找,他也才從養豬場回家,這會兒正喝著放涼了的稀飯,大門敞著,外頭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聲音聽著脆生,像是一群小娃。 他擱下豁了口子的瓷碗,起身走出去,“哎呦,這么一大群往哪里去玩啊?” “許叔,我們來給你送西瓜皮喂豬。”大軍搶著答話,他知道許叔跟自己姐夫關系好,以前是一個連隊的。 “不得了啊,西瓜皮還挺多。”許強接過籮筐看了一眼,都是剛吃的,還帶著水分,他拿著門口空的化肥袋子抖了抖,把西瓜皮倒了進去。“謝謝你們了哦,這大老遠的走一趟。” 糧食珍貴,也就沒有什么余糧喂豬,一般他們都到處收點麥麩,米糠來喂,不過最合算的還是果皮。 “我收起來,明兒中午給它們喂。” “好!給他們多喂點,以后豬rou更好吃。”玲玲還想著豬rou呢,又肥又香。 “行,那你們早點回吧,太晚了路都看不見了。”許強準備回屋繼續吃飯。 “許叔。”看著人要走,曾兆華忙把人叫住,“你...不給點糖啊?” 說著話時,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得挺小聲,一旁的孫新杰聽了替他開口,“許叔,說拿過來有糖我們才過來的!” “嘿,你們這群小娃娃還想著這一出的,誰跟你們說我有糖的?”許強笑了笑,彎著腰問孫新杰。 “我姐夫!”大軍回答地大聲。 “這個郝少東,還算著我的!”許強笑著搖搖頭,轉身進屋拿糖,兩人一起在一個連隊,關系就處得好,經常打打鬧鬧,后來許強分去養豬場干了。上回在路上碰見他還死乞白賴拿了吃了幾塊他要打回家的菜,這次就被人給算著糖了。 “你們等著啊。” 許強從屋里拿出一把豆根糖,黃色的細條吃著軟嚼著香,“拿去拿去,大軍,跟你姐夫說,這把糖我是記在他腦殼上的哦,讓他下回打二兩老白干過來。” “好。”大軍嘴里嚼著糖,說話含糊不清的。 送了一筐西瓜皮,一人得了一根豆根糖,回去的路上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到處跑。 “哥,你等著我們啊。”玲玲倒是跑得快,她以前在村里也經常上山下河地跑,可孟婉要弱些,于是她拉著孟婉jiejie的手追著前面的幾個男娃。 “玲玲,你們跑快點兒啊,小心后頭有狼哦。”白松林停下來轉身嚇唬她們,直把兩個女娃嚇得加快了腳步。 “啊啊啊,快點跑,孟婉jiejie,不然我們要被狼叼走了。” “好。”孟婉喘著粗氣回應她。 大軍看meimei被嚇著了,拍打一下白松林,“你不要嚇她們!” 正吵鬧著前進,突然大伙兒發現跑在一群人最前頭的孫新杰挺住了腳步,他正鬼頭鬼腦地往旁邊的樹林里走。 “你干嘛呢?有什么好看的。”其他幾人也走了過去,站在他旁邊。 “噓!”孫新杰神秘兮兮地用食指擋在嘴前,示意他們安靜,“里頭有人。” 一聽這話,大家突然安靜下來,幾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里看,耳邊隱約飄著幾聲說話聲。 曾兆華是里頭最大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快走了!人家在生娃娃呢,我們不能看。” “啊?” “怎么生娃娃?”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寫著疑惑,他們更想看了,“是生湘湘那樣嗎?那我姐和姐夫就生了娃娃。” 玲玲瞪大雙眼往小樹林里看,但是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見,就好像能看著樹葉在動。 “羞人得很,走了,不能看的,回家回家。”曾兆華招呼幾個朋友回去,許是聲音大了點,驚動了小樹林里的人,里頭一陣動靜,再一看,兩個人影踩著地上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從另一邊跑了。 王義正指著一閃而過的人影,“他們跑了哎。” “曾兆華,怎么生娃娃啊?你們知道嗎?”孫新杰挺好奇的,他看著樓上剛出生幾個月的湘湘就覺得可愛,“好生不?我也想生一個。” “長大了才能生!”曾兆華臉有些紅,他也是上回無意中聽大人們聊天聽到的,小孩子還不能生娃娃。 “哦哦。”幾人認真點頭,原來現在他們還不能生。 沒多久這個話題就被拋在了腦后,幾人走過知青點,這個點了里頭還亮著燈,說話聲兒也大。 他們看什么都好奇,四處望了望,玲玲看見知青點旁邊樹下有個人影,那人大夏天的穿著件厚棉襖站著。 一見到有人來,就立馬回屋里去了。 “孟婉jiejie,你瞧見沒?”她努努嘴,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 “瞧見什么?” “那人穿個大棉襖。”玲玲穿著一件小裙子都覺得熱。 “是不是看岔了?這么熱還穿大棉襖得多熱啊,怕不是要熱病了。” “是嗎?”玲玲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看錯沒,應該是看錯了,沒人會夏天穿棉襖的。 回了家,陳葉云給弟弟meimei倒了杯涼開水,又倒了熱水到盆里讓他們自己端回屋里擦擦身上的汗。 農場有簡易澡堂,不過人多澡堂隔間就兩個,尤其是夏天,經常排不上號,還不如在家自己脫了衣裳擦一擦。 “姐夫,”大軍端著盆出來倒水,正好看到郝少東在客廳里,他想到前頭看到的,問他,“我們今天看到有人生娃娃了。” 郝少東拿著水的手微微一頓,正好和后頭走過來的陳葉云對視上。 “你們看到什么了?”陳葉云把帕子放在桌上,趕緊問他,農場里還有人犯這種事兒? 大軍把回來路上在小樹林見到了事都說了出來,末了還補充一句,“曾兆華說他們在生小娃娃。” 聽了大軍的話,郝少東沖旁邊的女人小聲說,“應該是有人偷摸溜出來約會,這再大膽子也不至于在外頭光天化日的干那種事兒。他們不懂,見著小樹林里有人就以為在干壞事。” “華子還懂這么多呢。”陳葉云欲哭無淚,見著有人鉆小樹林還能想到那處去,她想了想,跟弟弟meimei解釋,“倆人見面說話呢,你們別想岔了。” “姐,那怎么才能生娃娃?”玲玲趿著鞋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