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農場家屬院日常 第29節
回家后,她忍不住問了郝少東,“處對象都這樣嗎?” 說起話來打情罵俏似的,見了一面人就不一樣了,那臉上滿是幸福的笑,藏都藏不住。 自己直接就結婚了,都沒處過對象,她想問問這男人。 郝少東回想起小樹林里那男同志一句又一句裹了蜜糖水的話,發現自己活了這么久都沒說過這樣的話,似乎也張不開嘴,說不出口。 兩個沒處過對象,直接結婚的年輕人沒探討出什么結果,只能就此作罷。 夜深人靜,有剛處對象的小年輕因為跟心上人說了幾句話高興地睡不著覺,也有沒處過對象的小兩口緊緊抱在一起,赤誠相見。 陳葉云和人緊貼著,臉上汗涔涔,嘴唇發干,現在她沒功夫思考處對象的問題,她只盼著身上的人早點停下來。 郝少東感受到女人指甲掐進自己胳膊rou里,低頭親了親紅唇,安撫她。 屋里幾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陳葉云累得像在水里撈出來似的,躺在男人臂膀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緋紅的小臉還未褪去顏色,呼吸還有些急促。 郝少東定定看了會兒人,嘴張了又張,小聲說了句,“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 說出口之后,他發現好像沒那么難以啟齒,不過姑娘好像睡著了,沒有聽到。 作者有話說: 為什么有電影2,因為我明明全選復制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復制進去只有前半截π_π 第26章 兩更 星期天一大早, 紅旗院和隔壁進步院的孩子們就鬧騰起來了,前幾天剛看了《紅色娘子軍》,大伙兒都閑扯了好一陣。今天不上學, 他們干脆扮起了娘子軍勇斗惡霸。 郝少東準備去營里找營長談事,剛下樓就見到這群小娃在空壩子里跑跑跳跳,還踮著腳, 像是要模仿人電影里的芭蕾舞似的。 “你給我站住!” 進步院的李凱,長得壯實,腦袋比同齡的孩子大一圈,身上也全是rou, 這會兒扯了幾根橡皮筋綁上叉樹枝當彈弓, 放上石子塊兒要消滅紅旗院里孫新杰扮演的惡霸。 孫新杰使勁繞著院子跑, 李凱拿著彈弓在后臺追, 準備給他兩“槍”,不過這人準頭不行,兩槍都打了空氣。 “哎, 你打得啥!” “換人換人!” 小孩子們有意見了,看不上這個槍法不準的主角,紛紛鬧著要自己上。 “別別別,我再試試,我平日打得準的, 就是孫新杰跑太快了。”李凱又賴著要再玩。 郝少東看這群孩子鬧沒完,倒想起自己小時候, 也是個皮的。 冬季過去,春耕開始, 今年的糧食任務也下來了, 營長陸慶華坐在一團二營辦公室里看著手下三個連長, 眼里充滿斗志。 他清了清嗓子,“去年咱們農場給國家供了多少糧?” 郝少東回答,“二十八萬。” “嗯。”陸慶華站起身,在辦公室踱步,走得不急不緩,“今年上頭領導做了研究,下了命令,要是咱們農場給國家供商品糧翻個番...” “營長,這太難為人了吧,那我們能拿下五十多萬啊?”說話的是二營一連長,黃明,五大三粗一人,說話直得很。 陸慶華瞧他那樣笑笑,“你小子,還沒戰斗呢就繳械投降了,這要擱以前第一個審判你。” 黃明可不受這罵,“營長,那場北農場去年才供四十八萬呢,我們拿什么去超啊,要說人今年供五六十萬我信。咱們農場啊,我不信。” “曾志剛,你說說,有沒有戲!” 陸慶華點名二連長曾志剛,他算是老成的,在三人里年齡也最大。 “營長,咱肯定不能落了志氣,不過黃明說得話糙理不糙,這有點難為人了。” 一個個沒一個有志氣的,陸慶華扭頭盯上了郝少東,他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他說說。 郝少東坐得腰背挺直,聲音洪亮,“營長,我倒覺得能。” “哎!”陸慶華一聽這話,來了興致,看了黃明和曾志剛幾眼,“你們看人家。郝少東,你接著說。” “就是我們農場跟人差距大,就我知道的場北農場農用拖拉機有七八十臺,我們就三十臺;農用汽車人估摸有十來輛,我們沒湊整;更別提脫粒機、播種機啥的。”郝少東頓了頓,看著其他兩個連長接著道,“給我們多撥款買點設備,我就有信心追上場北!” “對對對,少東說得對。” “營長,這么一說,我也有信心了。” 陸慶華這會兒看出來幾個人的野心,合著一個個在這兒等他呢,他一拍桌子,屋里安靜下來,“你們也少來編排我,想拿錢買設備啊?我說了不算,就是咱們農建十二師師長也拍不了這個板。” 農場由國家下達指標計劃,盈利上繳,虧損由國家補貼,每年撥款買設備的錢也是國家撥。 “那您還給我們說翻番,家伙什都沒有咱們拿什么翻。” “翻番指定是翻不了,步子太大容易扯著蛋,還是得腳踏實地來。”陸慶華說了一通繞回正題,“我昨天去開了會,今年農場任務供糧保三五爭四,三十五萬是必須得拿下的,剩下的如果能沖上四十萬,應當是有獎勵。” “那肯定沒問題!三十五萬必須給他拿下咯。” “咱們三個營指標都奔著十五萬去,能提多少提多少,今年生產建設重中之重。你們三個連設備平時多修多看,別冷不丁給我罷工了,新設備的事情,我會跟領導打報告,爭取多搞點來。” “營長,我們肯定完成任務!” “今年流動紅旗該回我們這兒了吧。” 每年農場生產建設搞得最好的連隊能放一年流動紅旗,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光榮。去年二營三連就差五百多糧食產量,惜敗給一營二連。 從營長辦公室出來,一二三連連長說了會兒話,各自散了,都準備狠抓生產任務去。 郝少東正要回辦公室做份今年的生產計劃,就聽見三連士兵小張喘著氣跑來,嘴里嚷著連長。 “怎么了?順口氣再說話。” “連長。”小張緩了緩才開口,“今天不是輪班來開塹嘛,付師傅病了臨時來不了,就讓機務排錢串子上的,結果他第一道塹走了三分之一道就歪了。” 連隊里機務排負責駕駛和修理拖拉機,農場用拖拉機進地開塹,這活計要求高,許多人容易開歪,一般都讓機務排的老師傅cao作。 “走,看看去。” 郝少東和小張去了田里,一眼就見著三連錢進,外號錢串子,站在東方紅54拖拉機旁,他見到郝少東來了,仿佛見到救星。 “連長,這拖拉機該修理了,那cao縱桿拉起來都不順溜,我定眼也沒定準。” “你借口倒是多啊。”郝少東好笑地看他一眼,錢進半年前剛進機務排,跟在老師傅付成功身后學,“你師傅什么病?嚴重不?” “就說是身上難受,前幾天就那樣了,師傅自個兒挺著拿了兩片四環素吃,當時是真有點用,不過今天手又抖,大伙兒趕緊給送衛生所去了。”錢串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不然也輪不上我來開塹。” 郝少東點點頭,觀察了一下開的塹,幸虧就歪了一點兒。開塹是要開地里的第一道塹,這第一道塹要是歪了,后來播種,秋收起來都費勁,塹要越直越好。 他提腳踏上拖拉機輪胎,一蹬腿用力就飛進了駕駛室。54拖拉機是現在國營農場的主流拖拉機,應用非常廣泛,就耕地來說,是耕牛效率的四五十倍。 一手把著拖拉機cao作桿,郝少東把拖拉機往回倒了,接著眼睛盯著遠方的一棵樹的小黑點,開始開塹,郝少東經驗豐富,當年剛來農場就學了拖拉機駕駛,人機靈還膽大心細,技術能趕上老師傅。 錢串子眼瞧著連長開著拖拉機,把塹把得直,也高興起來,“還得是連長啊!” 小張隨聲附和,“以前連長參加生產競賽,可是拖拉機駕駛第一名。” 第一道塹把住了,后頭的就松活,郝少東讓他們接著作業,臨走的時候問了句,“付師傅去的哪個衛生所?” 農場地方大,東西兩邊各有一個衛生所。 “去的周醫生那兒的。”提起周醫生,人人都知道,東邊的衛生所。 郝少東點點頭,“你們接著干,我去看看付師傅。” 付成功今年四十有五,是農場建設初期就投入生產建設的老人,頭頂禿沒了,就腦袋下面一圈有稀疏的頭發,牙齒豁了兩顆,眼睛往里凹陷,臉上也爬上了皺紋,看著其貌不揚,可生產技術好,建設經驗豐富,是三連的一把好手。 現在,人正靠在病床上做針灸,周醫生往他手上扎著針。 陳葉云前陣子請了回假,今天來還班。她展開一張四方紙,折了三折折成一個小包,把周醫生給人開的土霉素1包了進去,見這會兒沒自己的事情,便回到椅子上坐著看書。 期間又來了四五個農場農工看病,都是來拿藥的,她一一給人包好。 病床那頭不時傳來說話聲,她看著書,也難免聽了幾耳朵,原來周醫生跟那個師傅是熟人,以前是一個村里的。 “你這手藝不得了啊,我二十年前找你看病,二十年后還是找你看病。”付成功咧嘴一笑,露出發黃的牙齒。 周小娟握著他的手針灸,嘴里也念叨,“你這手就是遺傳,你娘以前也這樣是不?” “是,我娘當姑娘的時候就這樣,手沒事兒就發抖,壓根控制不住,等上了年紀更難。我這是治不好了,你給扎兩針緩緩也是就行。” 陳葉云努力撇了撇往耳朵里灌的聲音,認真看書,可那說話聲剛消停了,又響起兩聲敲擊聲,她見著一雙大手正在自己桌上叩了叩,發出聲響。 順著那手望上去,男人棱角分明的臉清晰可見,嘴角還上翹著,站在桌前看著自己。 “你怎么來了?” “陳醫生忙著呢?”郝少東站直身子,眼睛掃了掃她看的書,婦科——月經不調。他忙收回視線,看著陳葉云。 “還成吧,就前頭拿藥的人多,這會兒沒什么人了。”陳葉云抬起手,看看手表,四點四十多,快要下班了,“你來干嘛的?” “我們連隊師傅在這兒看病,我過來瞧瞧。”郝少東挪步往里走,見到剛做完針灸的付師傅。 差點以為人是來等自己下班的陳葉云默默收回了手,把手表掩在袖子里。 “付師傅,身體好點沒?” “少東啊,你咋來了,我沒事兒,不興得你們興師動眾啊。”付成功站起身把手支到他眼前,“瞧瞧周小娟這手藝,給我扎一會兒針就緩和多了。” “那就好。”郝少東知道他這是老毛病了,前年還帶他去城里大醫院看過也沒用,“難受了還是找周醫生看看,您可別自己硬抗著。” 付成功往外走著,接過陳葉云遞過去的藥,跟周醫生擺擺手準備回了,郝少東跟他一路走,嘴上說著今年的糧食任務,兩人討論得起勁,都走出去了還能聽見聲兒。 陳葉云看著人離去的背影,抿抿嘴繼續看書。 “你跟郝連長一路走唄,這會兒也沒事兒了,提前會兒下班。”周小娟見也快五點了。 陳葉云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氣悶,大概是那人走的時候都沒瞧自己一眼,又或許是再過十分鐘自己就下班了,人也不說等等。 她搖搖頭,拒絕了周醫生的好意,“謝謝周醫生,我還是五點再走吧。” 到了點,陳葉云背上包出門,直直往外頭走,周醫生就住衛生所后頭,走路幾步路,一向是隨時走的。 看著衛生所大門,這原本應該停靠著自己自行車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她一直就把自行車靠在衛生所門口墻上的,難道農場里還有人偷東西不成? 正環顧四周,到處搜尋之際,衛生所背后傳來一陣自行車鈴鐺響的聲音,伴著鈴鈴鈴,郝少東正騎著車過來,他雙手把著自行車車把,露出一節結實的小臂,迎著微風,頭發被吹得往后飛,人面上帶著笑意沖陳葉云挑挑眉,最后穩穩當當把車屁股后座停在她身前。 “走吧,上車回家。”郝少東沖她一歪頭,一雙長腿杵在地上,控制著自行車。 這個時候正是農場不少人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飯的點,路上人不少,有人見著郝少東蹬著自行車載著媳婦兒紛紛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