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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111節(jié)

    清嘉被宋星然帶回了家,火急火燎地請了大夫。

    明大夫捋著胡須,憂心忡忡:“這藥性很烈,如今又全然發(fā)作了,毋論是下針或用藥,都無法全然紓解,還得大人......”

    他話未說完,戛然而止后,附上了尷尬的幾聲咳嗽。

    宋星然當(dāng)然知道他話里何意,他倒不介意,只是這破藥也不知出處是何,眼見隨著時間流逝,xue道漸漸被沖開,清嘉雙眸雖還閉著,彎眉卻倒蹙,紅唇中不時吟出幾聲難耐地哼,似貓兒一般。

    宋星然拍了拍清嘉面頰,她便自然而然地貼近,在他掌心處蹭了蹭,仿佛隱秘的催促。

    “她似乎難過,這藥會不會對她身體造成傷害?”

    明大夫挑眉,很認真地思忖一陣,又抓著清嘉的手腕看了許久的脈,才說:“實不相瞞,老夫也辨不出這藥出自何方,但夫人的脈象虛浮,是大大的虧損之態(tài),只怕今夜將藥性散出來后,于臟腑都會有害,只能往后細細將養(yǎng)。”

    宋星然聽罷,更是牙根都要咬碎。

    是誰這般狠辣,要害他的清嘉?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四五個名字,還未來得及深思,便被清嘉哼唧破碎的幾句“夫君”打亂。

    她雙睫顫顫,顯然將要蘇醒。

    宋星然將清嘉抱了起來,點頭同明大夫說了句告辭。

    二人才踏入“和風(fēng)院”清嘉便睜著迷蒙的杏眼,攀著宋星然的脖頸,毫無章法地去親他,她已全被藥性驅(qū)使,甚至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混沌瞧見他的清俊的輪廓,難受得咽咽嗚嗚地掉下金豆子。

    宋星然心疼地去哄,身體力行地去安撫清嘉。

    他身體的渴望雖輕而易舉被清嘉挑起,但腦子卻始終記得明大夫的囑咐,生怕用勁兒太過,對她身體不好,咬著后槽牙,聲線悶啞:“嘉......不急。”

    直至月落歸林、晨光微曦,明大夫掐著時間,叫個小童子前來送藥。

    那懵懂無知小童子提著藥盒,瞧見窗紗上隱約映著兩道影子,一道高大些的,將纖細那個摟在懷中,她脖頸纖細,似天鵝般高高仰起,拋灑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足底繃得很直,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

    他掠過窗臺,在門邊叩了叩:“國公爺,太師父叫我來給夫人送藥。”

    他心底又疑惑:病了么?仿佛不似啊?

    小童子的清脆的話音傳入屋內(nèi),清嘉也聽見了,摟著宋星然,失神地顫了良久,低聲道:“夫君......”

    她面上余韻尚存,紅粉霏霏,似乎浸在朦朧的水澤中,媚得驚人。

    宋星然將她額上濡濕的碎發(fā)輕柔拂開,想她此刻藥效大約散了七八成,將人摟回了床榻上,門口有個小小的影子倒映出來,宋星然此刻脊骨也有些酥麻,渾身漲漲的不欲挪動,卻也要披衣起身去取藥。

    小童子終于等到門咯吱一聲打開,忙將藥盒遞了過去:“還是溫?zé)岬模∪诵璧泌s緊喝。”

    宋星然碰碰他腦袋,道了聲謝。

    小童子完成任務(wù),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宋星然回房時,他取藥的短暫時刻,床褥衣裳都被她胡亂拂開,床上赫然一條歪歪扭扭的美人蛇,雪膚、烏發(fā)、紅唇,一瞧便是能吸人精氣的那種。

    宋星然輕柔地將她摟住,親了親她水潤的唇:“不舒服么?”

    清嘉聲音低弱,卻九轉(zhuǎn)十八彎地回了一句:“癢......”

    第85章

    清嘉癱在宋星然懷中,渾身都黏糊糊的,她只感受到自己軀體變得十分沉重,似被guntang的水液蓄滿,燙得她皮rou都疼,只是昨晚廝混了整夜,她連抬起小拇指的力氣都無。

    宋星然見她面上的粉褪了七八,反而轉(zhuǎn)出病態(tài)的潮紅來,心知她藥效大約過了,往后卻更難挨,忙將那補藥喂了過去。

    清嘉是不清醒的,舌尖傳來明晰的苦,她哼著鼻音,并不愿意喝苦藥。

    宋星然拿清嘉沒辦法,只能抵著她的后腦,一口一口渡了過去,一碗苦藥,有半數(shù)是落了他口。

    她此刻連聲都哼不出來,呼吸之間噴薄出陣陣熱氣,仿佛五臟六腑皆是熱的,瞧得宋星然驚心,再按捺不住,使宋諒將明大夫拖了過來,連明大夫都訝異清嘉對此藥的反應(yīng),當(dāng)下便去了銀針。

    宋星然見清嘉泛紅的肌膚上密密麻麻施著銀針,她雙眼還闔著,神志不清地喃著騰,一管嗓音還是又嘶啞,他心疼得都說不出話,自己受難都沒有此刻折磨,只能捏著她的手,憋得一雙桃花目都發(fā)紅。

    又忙活了兩柱香的功夫,清嘉身上的高熱才散了下去。

    明大夫親自與她灌了藥,交待:“藥也用了,針也施了,此刻夫人最要緊的便是好生歇息,叫她狠狠睡著,將精力養(yǎng)回去。只是她身上的余熱未散,大人要時刻注意,用溫溫的藥水與夫人擦身降溫,待今日過了去,大約便不會如此惡況了。”

    宋星然深深看了眼清嘉,此刻她合目睡得安寧,身上病態(tài)的紅潮終于退卻,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層淡淡的陰翳,唇色也是蒼白的,柳眉始終蹙著,大約仍在難受。

    他是一萬個不放心,憂慮地點了點頭,明大夫臨走前還拍了拍他的后背:“無事啦,最兇險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

    明大夫敢如此說,宋星然卻不敢放松,他換了身衣裳,陪著清嘉一起躺下,閉著眼睛卻也睡不著,三不五時便翻身來探一探她額頭溫度,用藥水替她擦拭身體云云,本來是天色微曦,直至熬到了月上柳梢,清嘉身上的熱度才徹底恢復(fù)正常,只是她依舊安然沉睡,宋星然又請了一回大夫,再三確認她如此沉睡是否正常,得了肯定的答復(fù)才松了口氣。

    他真是被清嘉生產(chǎn)時嚇怕了。

    宋星然越是擔(dān)驚受怕,就越恨毒了下藥的人,他喚來宋諒:“都招了么?”

    他熬了一天一夜,眼下有圈明顯的青黑,眼白還滲著血絲,顯得他一雙狹長的桃花目裹滿了陰郁,仿佛熏染了毒氣,他又膚白,此刻面色蒼蒼,像極了話本中要將人魂魄撕碎的惡鬼。

    宋諒不禁縮了縮脖子,恭敬道:“關(guān)了一天一夜,伺候得妥妥的,小姑娘倒是嘴巴硬,但......都招了。”

    他停了一瞬,暗自又觀察了下宋星然的神色,仍是陰沉得能滴出水,還是交代道:“幕后主使,是曲煙波。”

    聽見這個陌生的名字,宋星然有些昏漲的頭腦竟愣了一瞬,揉了揉額頭,才不耐煩道:“她人呢,現(xiàn)今在哪?”

    原來是她。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兩年前,他與清嘉才成婚的時候,京城內(nèi)便散布曲煙波與他情深似海,清嘉橫插一腳的謠言,與如今清嘉包養(yǎng)戲子,他慘戴綠帽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如出一轍,這是曲煙波慣用的手段,仿佛誰會在意一般。

    幸而他們夫妻二人都是心大的。

    后一手更是驚人的相似。

    當(dāng)初在他的酒水中下藥,這次又是對清嘉下手,只是不知她從哪個犄角旮旯尋回來的烈藥,既要毀了清嘉名聲,簡直有害命之嫌。

    真是個毒婦,當(dāng)初便不該心軟的。

    宋星然陷入沉思時,聽見宋諒弱弱的應(yīng)答聲:“已捉回來了。”

    “去看看。”

    ——

    國公府設(shè)著私牢,曲煙波與蕭氏兄妹此刻都被關(guān)押在此,宋星然并不想去見曲煙波,徑直去見了那兩個,受了清嘉恩惠的少年。

    兄妹兩個被關(guān)在一處,用個鐵柵欄隔開,蕭鈴抱著雙膝縮在角落,身上濕噠噠的,蕭牧倒是坦然,盤腿正坐,因他是報信之人,宋星然命人不得為難他,此刻他除卻衣裳占了灰塵,一切都好。

    宋星然坐定后,便有人將兄妹二人提了上來。

    他坐的地方較平底高了六級臺階,本來便居高臨下,兄妹又被人一竿子招呼在后腿彎上,頓時膝蓋骨一軟,跪在地上,只能仰著頭看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地牢本來便陰冷,宋諒為了自蕭□□中套出消息,先是用軟鞭拷打未成,又是將她泡在水牢中五六個時辰,才撬出了消息,所以她渾身是濕透的,寒氣自臟腑滲到骨骼,又將血rou也冰封,她冷得直打哆嗦,卻瞧見宋星然一身玄色衣裳,面容冷勝寒冰,手上大約捧了一杯溫?zé)岬牟杷U裊散發(fā)出溫?zé)嶂畾猓兴龥]由來地狠狠發(fā)了個冷顫。

    宋星然方才已經(jīng)看過宋諒呈上來的文書,詳細地記錄了蕭鈴是如何作案的,她的計劃堪稱周密。

    她在先是混入了戲樓,成了其中打下手的丫頭,所以才能早早先將假人布置,后又在清嘉茶水點心中下藥,外頭提前有人接應(yīng),繞過了天青和雪青兩個飯桶,只是沒算到自己兄長還算有良心,偷偷傳信給宋星然。

    將房門鎖死后,為保萬無一失,蕭鈴仍在醉蓬萊附近徘徊。

    蕭牧自報信后,心知宋星然不會善罷甘休,去將蕭鈴帶走時,最終雙雙被宋星然的人帶走。

    宋星然盯了蕭鈴半晌,不解地:“她也救過你,好吃好喝地供養(yǎng)你一年多,竟這般狼心狗肺么?”

    蕭鈴自認是硬氣的人,能受苦,很抗揍,但聽見這話時,心頭也不由酸了下。

    她對清嘉......

    本來便是帶著偏見接近的,目的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替曲煙波報仇,如今仿佛辦成了,卻一點也不好受。

    心里難受。

    她只能梗著脖子不說話。

    見她的模樣,宋星然煩死了。

    明明做錯事的是她,受了苦的是他的清嘉,他恨不能將曲煙波與蕭鈴千刀萬剮。

    但宋星然也不耐煩折騰這么個小丫頭,若她愿意早早招供,身上的幾鞭子都可以不受,只斜著眼掃了她幾下,淡淡道:“你做了錯事,本來就該有懲罰。”

    蕭牧忙求情:“大人,大人開恩。”

    宋星然還未說二人的處置,門外便有人報信來,宋諒得知,眸中閃過欣喜的光,忙附在宋星然耳畔:“爺,夫人醒了。”

    宋星然頓時起身,匆匆忙忙離了牢房。

    ——

    清嘉醒了,意識仍是飄飄蕩蕩,如在云端的,喉嚨更是如有火燒,灌了一壺水,才勉強將深重的干渴壓了下去。

    被聽雪逮著吃了粥食與藥,清嘉都難受得不行,五臟六腑都仿佛排斥這些外來物,趴在床邊直干嘔,只是淚眼汪汪的,也吐不出東西來,脫力地靠著引枕發(fā)呆,又昏昏欲睡的時候,宋星然回來了。

    她也沒力氣說話,輕飄飄地撇了他一眼。

    宋星然倒很激動,但見她軟綿綿的模樣,連擁抱她的力度都輕飄飄的。

    清嘉便這樣依偎著他,沉默了一陣,才覺得有了些力氣,問:“查出是誰下的手了么?是你哪號政敵?”

    宋星然低下頭,貼著她的腦門蹭了蹭,卻沒有說話。

    清嘉哼道:“陸云卿?”

    宋星然捧著她的面頰,淺淡地笑了下,但那笑容所含意味卻頗為復(fù)雜,愧疚有之,心疼有之,還有點不由分說的......害怕。

    也是醞釀了一陣,宋星然才小心翼翼地答道:“是......曲煙波。”

    曲煙波?

    這個名字遠離清嘉實在很久了,她迷糊了一瞬,想起從前的時候沒忍住揪著宋星然的衣袖,氣笑了。

    自他們離京往涼州去后,曲煙波便仿佛消失了一般,此后清嘉再回京,有關(guān)于她的傳言已經(jīng)很少,但提起的,都說她是被宋星然藏到哪個隱蔽的莊子享福去了。

    連清嘉也如此以為了許久。

    直至后來,二人互證了心意,清嘉才敢半開玩笑地說起這段往事。

    宋星然說,是將曲煙波送了去安北那等蠻荒之地,有人看守著,叫她永世不得回京。

    他的人都是飯桶么?如今她回了京城,還敢堂而皇之地害他,足見宋星然對曲煙波仍有仁慈。

    想起昨夜受的苦楚,如今渾身也是不舒服,清嘉氣不打一出來,也不想碰著宋星然,艱難地挪開了身子,轉(zhuǎn)頭用個后腦勺對著他。

    宋星然苦惱地哎了聲,又湊近去摟清嘉:“我的乖乖,是我錯了,婦人之仁,當(dāng)初......”

    當(dāng)初是見曲煙波確實忍辱負重,頗為得力,才沒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