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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個路燈旁坐下歇息,身前是不知被誰遺落的擺攤的布塊,上邊七七八八散落著小玩具和首飾。 滿天雪片飛舞。 他盤膝坐在地上怔怔地發呆,一個女人拉著自己六七歲的小孩匆匆經過,扔下一張紅彤彤的錢。 女人帶著孩子走了兩步,忽然又轉身折返,從小攤上挑了個玩具塞進孩子懷中。 女人誤以為十七是出來擺攤的少年。 十七看著這對母子走遠,倏然意識到這里不適合他。 十七來此也沒有尋親的意識,但也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的父母如果還活著,大概不會接受他這樣一個人。 于是他平淡的起身離開,轉身去了美國。 十七不想和西黛爾講自己的過去,并不是認為自己很悲慘,而她是住在象牙塔中的小公主。 他只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會導致心情不愉快的東西。 他想給她美麗的花,而不是展示帶著血膿的傷口。 她應該永遠開心、活潑、笑意盎然、熱忱于一切。 可是如果她不再熱烈,那也沒有關系。 只要是她就好了。 人都有活下去的欲望,但十七沒有,他還在認真地活著只是因為jiejie讓他好好活下去。 船只出海需要定錨,可是十七沒有錨點。 他漫無目的在海上游蕩,或許下一刻便是被海崖或者海浪席卷。 直到那一瞬,西黛爾向他伸手。 從此以后,她便是他的方向。 璀璨耀眼如太陽的是她,蜷縮在破碎軀殼中的灰暗靈魂也是她。 西黛爾是什么樣的人不重要。 她是什么樣的人,他便拿她當什么樣的人看待。 然后,一切其他,都一如既往。 十七去除自己認為沒有必要說的東西后,倏然發現自己的過去似乎極乏善可陳。 他三言兩語便說完了。 十七: 西黛爾的呼吸輕淺卻平穩。 他猶豫了下,起身,來到窗前。 窗外黑壓壓的天色一如既往。 空氣潮濕,卻沒有如他預料的下雨,或許在外邊的經驗對于這里并不合適。 他折身,來到西黛爾身邊。 女孩子依然抱臂縮在角落,青年猶豫了下,半蹲下,保持平視的距離,輕聲開口。 西黛爾聽見十七的聲音。 窗外沒有雨。他說:我可以帶你離開嗎? 這個人真煩。 西黛爾想,她又冷又累,如果不是看不見了,她現在只想揮著撬棍和他打起來。 可是他真的留了下來,留了很久。 她厭倦極了,想要十七從她身邊消失。 但這里也不屬于她。 哪怕是因為她,才有了這方里世界。 女孩慢慢抬起頭。 她扯了扯蒼白干裂的唇瓣,帶著幾分冷倦的嘲意:你能帶我去哪里? 十七只是個普通人。 武力值高在這種地方有什么用?他甚至分不出人和鬼。 可以嗎? 十七并未回答,只是低低的,重復的問了一句。 隨你。 西黛爾冷冷道。 她很少無緣無故對人這么挑著刺兒說話。 她忽然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十七的天真,幽幽道:可我現在沒力氣走路,你要背我嗎? 西黛爾沒有說謊,不知是不是眼睛瞎了的后遺癥,她全是都很虛弱,加上看不見,她根本不可能正常的攀爬過那些樹木叢生的山坡。 西黛爾只是有心激怒十七,她根本不明白十七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救她有什么好處么? 沒有。 她覺得這人很奇怪。 然而下一刻,她聽見十七似乎笑了一下。 好。他毫不猶豫應道。 西黛爾: 他們離開了。 離開前十七為西黛爾打水把臉上的干涸血跡,小心擦拭干凈。 西黛爾伏在十七背上時,還在忍不住思考 她到底為什么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青年看上去清瘦,衣料下的脊背卻隱約透出堅硬的輪廓。 她沒什么力氣,只是虛虛搭在青年身上,放下怒氣后,心中倒也沒什么其他的波瀾起伏。 無論去哪個地方都一樣。 她漠然地想。 不會有任何改變。 帶著她,無論是誰都走不出去這里。 精神上冰涼的困倦又涌上來。 西黛爾怠倦地垂上眼簾,昏沉沉的睡意涌上來,她又恢復了混混沌沌的狀態。 她陷入了沉重困乏的黑色中。 伏在別人身上的顛簸感消失了。 西黛爾記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她還帶著幾分困意迷蒙睜眼,在看見無盡的漆黑時才想起自己已經瞎了。 她躺在一個柔軟的床上。 床鋪軟和,馨香,似乎有很多人個人一齊涌上來,腳步聲繁重嘈雜,還有許多人說話的聲音。 有人牽起她的手腕,給她掛上一圈線繩,繩子上墜了個塑料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