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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段似乎有理有據的話,任昭遠居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安靜好一會兒,聽見趙原青讓他說話。 他一個字都懶得多說,想把電話掛斷,可按在腹部的手剛挪開胃里就一陣刺痛翻攪。 只喝了幾聽啤酒,這么長時間不吃飯,胃抗議了。 房間應該還有點吃的。 任昭遠胡亂想著,手機忽然傳出聲音他才想到自己還沒掛電話。 “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感情淡了有別的想法了,你如果真的愛我,為什么不能原諒我一次?我發誓改,再也不會了,你怎么就能這么干脆這么狠,十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昭遠,誰這輩子不會犯錯啊?我就錯這一次,之前那么多年的好就都沒了?你真的拿這十多年當回事了嗎?” 劇烈的反胃感來得格外突然,任昭遠撐著洗漱臺干嘔幾下沒吐出什么,洗了把臉,抬起頭看見鏡子里兩眼血絲青茬顯眼的自己,忽然再一次彎下腰吐了個昏天暗地。 眼前一陣陣發黑,生理性眼淚被逼出來,嗓子鼻腔又辣又疼,胃里僅剩的東西吐得干干凈凈,最后全是酸苦的汁水。 親手把這十年感情毀了的人來質問他是不是沒當回事,不原諒就是不夠愛,真可笑,真特么可笑得傻逼。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別不說話你說句話,喂?昭遠?你想氣想罵都行,說句話,別讓我擔心,求你了……” “別,”任昭遠出聲打斷,嗓子如同被反復碾軋過般沙啞,冷淡聲音里卻平穩得沒有一絲顫動,“應該是我求你,趙原青。” ——“算我求你,別再惡心我了。” 第2章 “任老師” 等到任昭遠回國時已經又過了一個月,這整整兩個月幾乎把譚錚起伏躁動的心緒生生磨平,使得終于面對面見到時居然維持住了從前的模樣神態,既不顯生疏亦不過分熱絡,淡笑著駐足招呼:“任老師也剛到。” “剛停好車,”任昭遠應了一聲,走近和譚錚握手,“譚總難得有時間。” 須臾即分。 譚錚往回收的手微微蜷起,掌邊還殘留著任昭遠的獨特觸感。 溫暖,干燥,內側生著薄薄的繭。 任昭遠手很白,無名指根處曾長年戴戒指的地方色差不大,但略仔細些就能看出一圈微微凹陷的印記。 譚錚視線掃過那處時心頭一跳,停頓一秒才穩著聲線回道:“最近事情少,正巧收到邀請函就過來了,散散心。” 兩個你來我往簡單聊著,也就自然而然同行。 譚錚走在任昭遠左側,轉向時落后一身位,又忍不住垂眼去看他的左手。 瘦,白,直,長。 很是好看。 無名指是空的。 純黑軟呢外衣的袖口下露出他最常戴的檀木珠串,緊挨著的腕骨凸起較從前更加明顯。 任昭遠日常時更習慣把飾品戴在左側,耳洞也只在左耳有兩個。 他今天戴了一枚極簡的銀白耳飾,正面只能看見一條銀線,側邊才能看出是個簡單的矩形,斜上另一個耳洞沒戴,只在耳廓上顯出一個極小的窩。 譚錚身邊鮮少有男性會佩戴多余的飾品,他自己對這些也從不感興趣。 手表、袖扣、領帶夾,必要場合禮節到了就足夠。 他一直覺得很少有男人能把花里胡哨的麻煩東西戴出賞心悅目的效果,也一直覺得,只有任昭遠無論佩戴什么都不違和。 珠鉆,玉石,金銀……不論什么飾品在落到任昭遠身上都會與他渾然一體,像為他所臣服,因他而存在。 不論繁簡,總是合宜,相得益彰。 “步行到前樓要半小時,譚總怎么沒乘車?” “這兒風景好,想看看就讓接待的人先走了。”譚錚在轉彎后穩步跟上,和任昭遠并肩齊平,“任老師對這里熟悉嗎?” “之前來過兩次,知道布局。” 這座莊園占了座山和山下一片平地,據說六十六萬平,莊園老板佟州和任昭遠關系好,有頭腦也愛折騰,舉辦的各類活動任昭遠大都會到場,鮮少有不參加的。 “那我可要好好跟著,免得丟了。” 譚錚語調輕快,話里帶了笑意,引得任昭遠也饒有興致地玩笑著應他:“我責任重大啊。” “沒事,盈虧自負。” 微風從譚錚那側拂來,帶了他身上的淺淡香氣。 木質調,烏木之下生零陵,琥珀之中染白檀。 成熟不乏鮮活,風趣未失沉穩。 這款香任昭遠熟悉。 他起初接這個品牌的代言時對幾款香都做過了解,譚錚用的不是銷量最好的主推款,但任昭遠印象很深。 當時那位剛把頭發燙成羊毛卷的老師傅在他說出「特別」的評價后晃著頭問:“像不像一位英國紳士帶著你來到歷史悠久的圖書館,珍而重之取下一本紙頁微舊的珍藏圖書,又眨眨眼笑著從身后拿出一塊墜著鮮紅櫻桃的甜點?” 任昭遠自己的定制香就是用它做的基調。 這款香挑人,在譚錚那里卻顯出隨意的適當。 任昭遠意外于兩人之間的輕松氛圍,他自知不是健談的人,卻和只能稱作認識的譚錚聊得很舒暢。 不需要特意找話題避免尷尬,也不是哪一方高談闊論言語不休。 從升降不定的氣溫、晨間新聞播報的海嘯,到洋流、地質,又聊到原石開采、成色類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