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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而薛青逆著人群往橋那頭走去。 往前走了不知道幾步,面前突然伸過一只手將他攔下。 起初薛青還以為是只是恰巧因為人太多碰到了,但他躲開后攔著他的那人還是不依不饒,薛青這才轉過頭仔細看來人。 是一個高大的藍衣男子,明明看著身形只是個青年,但有著全然雪白的頭發。 竟要比陳大娘的滿頭銀絲還要白上幾分。 他的面上戴著著一張惡鬼面具,透過面具,薛青只能勉強看清他的眼睛。 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但這男子眼中全是濃烈的情緒,雖然貌似已經極力克制。 而這情緒中,似乎 似乎有著很多的愧疚。 可是薛青確定自己并不認識這人。 有事? 薛青盯著面前的這人,壓下眉間的一點將要失去的耐性。 他還正急著在找人呢。 而且很奇怪的是,對著這個陌生人,他竟下意識的覺得排斥。 青青,和我回去吧。 察覺到薛青懷疑的目光,男人的眸色似乎變得更難過了。 這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但薛青不想和這個奇怪的人多做糾纏,或許名字只是巧合。 他現在有更著急的事要做。 你認錯人了。 薛青扔下這一句,就越過白發男子往前走去。 還停在原地的白發男子伸手想要阻攔薛青,伸到一半的指尖顫了顫,看著薛青離開的背影,還是將手放下了。 而薛青并沒有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此時他已經走到了橋中央。 在橋上的位置確實能看到更多更遠的地方。 人海茫茫,薛青利用法力一點一點搜尋著。 似心有所感,他偏過頭,終于看到了那個他正在尋找的人。 隔著洶涌的人群,清雋的青衣少年與冷漠出塵的僧人相望。 似乎回到了那日燈火夜市的初見。 冷漠威嚴的僧人站立在橋面之上,就像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審判者,與橋下的他四目相對。 不過此時已全然倒轉。 此刻是薛青站在橋上,看著橋下的僧人。 而那雙向來平淡的鳳眸在與他相對時綻開一點溫和的笑意。 他也在找他。 法海的手上拿著與他形象格外不符的一串澆著透明糖漿的冰糖葫蘆。 青青。 法海叫他。 而在薛青看過來時,不染凡塵的僧人輕輕抬起右手上拿著的冰糖葫蘆。 給你的。 他說。 向來一塵不染高坐于上的高僧此刻穿越洶涌人海,只為給薛青買上一串他最喜歡的糖葫蘆。 不遠處有煙花升上天空炸開,幾乎要將天幕都照亮。 有一瞬間,薛青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怦然。 若是薛青看到此時自己的樣子,必定又要羞恥地躲起來。 明亮的杏眸彎彎,眼皮上的小痣又看不到了。 眼尾是一點紅色春意。 活脫脫一個少年懷春的模樣。 他從來沒有讀懂過親密的愛的含義。 可此刻,薛青卻覺得自己明白了。 情之所至,不過一瞬之間。 前刻還在慌張茫然,此時嘴角卻已忍不住揚起。 在擁擠的人流中,薛青朝著法海逆行而去。 而法海也前行而來。 他們一點一點相互靠近。 最終抵達。 但當法海出現在他面前時,薛青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只有啾啾為他們的重逢歡快地啾了兩聲。 差點就找不到你了。 壓下自己的前刻還未平復的激動心跳,在啾啾聲中,薛青朝著法海小小抱怨。 帶著些別扭。 抱歉。 鳳眸低垂,僧人認真地道歉。 他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薛青。 謝謝。 薛青朝著法海道了聲謝,從法海手中接過這串糖葫蘆。 手指不經意的相觸讓本就懷揣著別樣心思正心虛著的薛青手一抖,眼見著糖葫蘆差點就要從手中滑落,另一只大掌包了上來。 將串著山楂的竹簽和雪白柔軟的手掌一同包住。 小心。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薛青克制住面上的熱意,點了點頭。 哪怕此時法海已經松了手,前面被覆住的手背似乎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熱度。 紅紅山楂上覆蓋著撒著少許白芝麻的糖漿,在暖橙色的燈光下折射出可口剔透的光澤。 瞧著便讓人食指大動。 薛青咬了一口。 估計是小販的緣故,這串糖山楂里頭的山楂偏酸了。 若是沒有外頭那一層糖衣,薛青的牙估計會被里頭的山楂給酸倒。 薛青是個怕酸的人,可是此刻他卻彎著眼,說道:很甜。 肩頭的啾啾好奇的往前湊著鳥喙,似乎也想啄一口。 見法海一雙眼一直看著,薛青伸了一下糖葫蘆,問:你要試一下嗎? 他的唇上沾上了透明的糖,光著瞧著便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甜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