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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夜幕上的星子,離他們越來越近,而數量也越來越多。 在翅膀揮動之間,數不清的光點將法海和薛青包圍。 他們就像在星河中一般。 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而他們在星河中相望。 - 好久沒見過這么多螢火蟲咯。 陳大伯靠在門框上,慢悠悠地扇著自己的手中的蒲扇,面上是久遠的懷念。 腐草化螢,魂魄為螢。流螢是精血之轉化,魂魄之所依。 剛將空房收拾好的陳大娘走出房門,聽到陳大伯的聲音后接話道,流螢現,重逢時。 她的一頭銀發在泠泠的月光下流動著淺淺的光澤,刻著時光痕跡的臉上是歲月沉淀下來的氣質與美麗。 陳大伯與陳大娘相視一笑。 這兩兄弟關系真好。陳大伯搖著扇子感嘆,不過,看著不像親兄弟啊 法海與薛青兩人的長相截然不同,甚至連氣質都天差地別。 若是說法海是千山孤刃上的冰雪,連一身佛衣袈裟都掩不住從骨中透出的冷與淡。 薛青則是萬物回春復生時冒出的那一點翠芽間,光瞧著就嫩生生,透著不盡的生機與朝氣。 你這老頭。陳大娘笑了一聲,就不許人家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陳大伯還想說些什么,但他不敢對陳大娘的話提出異議,只迷迷糊糊的嘀咕了兩聲。 二蛋那小兔崽子,整天就躲在屋里,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目光轉到那還亮著微弱燈光的屋中,陳大伯皺著眉頭道。 二蛋這些日子總是早早的就躲回了房中,與往常鬧騰的樣子有些不同。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陳大娘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管不住咯。 陳大伯晃了晃頭,搖著扇子進屋了。 而陳大娘還靠在門口,望著漫天的流螢,目光深遠,似乎在懷念著什么。 在法海的注視下,薛青總是下意識的覺得不自在。 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當他察覺到法海在看他的時候,薛青就無法再像之前一樣自在,他無法忽視這樣的目光,只想把自己藏起來。 如同含羞草收攏葉子。 薛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又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或許是漫天流螢惹人醉。 若是要描述這種感覺,那所用的字眼必然有陌生的,心悸的,但也讓他忍不住在意的。 讓人想在這樣的目光下蜷成一團,然后被珍重地捧入手中。 所以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薛青又一次像縮頭烏龜一樣選擇了逃避。 回房了回房了。 薛青沒有直視法海的目光,他只自言自語似的念了兩聲,便轉身逃似的溜走。 只是一轉頭就看到正倚在門框上的陳大娘。 老人家彎著一雙眼,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 前面他和法海的動作都被看到了? 薛青的臉驀地發熱,他的腳步頓住了。 陳大娘給他指了指位置,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朝陳大娘道了謝,薛青就又一溜煙的跑進了屋子。 只留下法海一人還駐留原地。 數不盡的螢火蟲像是一場難得的初夏夜美夢。 像是專門為他們而來。 在星子似的光芒中法海伸手,有一只不怕人的螢火蟲落在他指尖,翅膀微動。 但馬上也跟著其他的螢火蟲飛遠了。 天地間又陷入了沉沉的暗。 法海垂著的眼睫顫了顫,他收回手。 他還在原地立著,直到完全不見前面的螢火蟲,再也看不到那點微芒,他才往屋中走去。 那間屋中已有亮光,如明燈指引著他的方向。 法海走進了屋。 這間屋子估計原來是由柴房改造而成,確實如陳大娘說的屋舍簡陋,擺設也十分簡單,甚至連桌椅都無。 只有一張小床和一個小板凳,小板凳上擺著昏暗的燈燭,但是收拾的十分整潔。 前面先進屋的人早就已經先一步躺在了床上。 才短短幾下,薛青就將前面心中的異樣拋到了腦后,蓋好了被子在床上躺好了。 此刻一見法海來了,他便坐起身。 于是法海就看著薛青一雙杏眼彎彎,掀開被子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快來! 薛青熱情地邀請。 聽到薛青的話法海反而停住了腳步,他先轉身將門關上了。 因為這屋本來就小,除了一張床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坐。 并且這一張小床對于兩個成年男人來說確實有些小,不過薛青可以化作蛇形,這樣便不會擁擠了。 所以薛青本想著等法海到床上后就直接變作蛇形,結果法海聽到他的話只停住了腳步。 而薛青甚至還從法海那向來無波無瀾的鳳眸中看出了思索和掙扎的意味。 薛青:? 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這下連薛青也一起疑惑了,他正要開口詢問,就見到法海轉身將房門關上,手貼到床沿上,一同到了床上。 看來前面沒說錯話,估計是這呆和尚一下沒反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