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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耀辰這話說得夸張,但并非完全胡謅,大學時期的楚珉的確是個浪蕩花叢的人。 宋呈和楚珉同專業,自然聽說過這位系草學弟的風云事跡,聞言也沒太大的反應,只在一旁露出溫和的笑意。 談及大學時光,莊耀辰嘟囔道:“珉珉,你知道我大學那會兒為什么不待見你嗎?因為你成天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渾身寫滿了‘游刃有余’四個大字,好像只要你勾勾手,全世界的狂蜂浪蝶都會撲過來,你就是全世界的中心……” 莊耀辰晃著酒杯,越講表情越憂郁,也不知道是在說楚珉,還是在說緹娜。 他巴巴望著楚珉:“你說,海王真的會有上岸的那一天嗎?” 楚珉于心不忍,寬慰道:“或許吧。” 莊耀辰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對啊,你以前不也是海王嗎?但你回頭是岸了!你單身到了現在!” 楚珉捏捏眉心,往莊耀辰嘴里塞了根雞腿。 宋呈在旁詫異地問:“楚師弟這些年沒遇到喜歡的人嗎?” 楚珉垂眸開始剝蝦,將橙紅的蝦皮和嫩白的蝦rou分門別類放進綠色瓷盤,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宋呈了然道:“你拍戲這么拼命,應該很難排開檔期。” 楚珉摘下一次性手套,把剝好的蝦仁放到莊耀辰面前,讓莊耀辰墊點東西再喝酒,然后才沖宋呈笑了笑,當做回應。 正如莊耀辰所言,他這六年來,確實沒有談過戀愛。 是工作太忙的緣故嗎? 或許有一定的因素在里面。 但更多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心動的能力。 原本活絡的心臟仿佛被最后一場戀愛帶走了全部氧氣,扔進幾千尺的海底冰川,再難重燃。 最初的兩年,他從不愿承認,某人在他心上留下了治不好的后遺癥。 但一晃到了今朝,他覺得這樣也挺好。 曾經的他被那些無謂的戀愛消耗了太多光陰,比起虛無縹緲的情情愛愛,事業才是最忠誠的伴侶。 包間空調開的很足,飯吃到一半,楚珉脫掉了外衣。 一旁的宋呈見狀,自然而然伸手道:“我幫你掛到衣架上吧。” 楚珉將外套從左手換到右手,疏離但不失禮貌道:“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好。” 掛好衣服回到座位,楚珉不動聲色挪了下座椅,和宋呈拉遠了一點距離。 他是個擅長左右逢源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讓周圍所有人都被照顧得很好,但他始終不太習慣被別人照顧。 倘若對方對他插手過多,甚至會讓他有一點被冒犯的感覺。 - 莊耀辰不愧是編劇,充分發揮了添油加醋的功力,把他的追妹子之路渲染成了一出高潮迭起的狗血虐心大戲。 就這樣,一頓午飯拖拖拉拉吃到了下午三點。 包間外的走廊上,宋呈拿出手機問楚珉:“可以交換一個聯系方式嗎?” 楚珉調微信二維碼的時候,一只大手伸到他頭頂拂了一下,他猛地抬頭,只見宋呈笑道:“你頭發上有東西,好像是片葉子,應該是剛才路過祈福樹的時候沾到的。” 搖搖晃晃走在最前面的莊耀辰突然支棱起耳朵,挑出關鍵字道:“祈福樹?在哪兒呢?” 宋呈指了下身后五米的地方,那里有棵蔥綠的景觀樹,上面掛滿了朱紅色的紙簽。 莊耀辰眼睛都亮了:“不行,我得回去拜拜,求個姻緣。” 楚珉看著莊耀辰一溜煙奔向祈福樹的背影,無奈道:“他喝多了就這樣,上躥下跳的,不消停。” 宋呈寬厚地笑笑:“沒事,一起去看看吧。” 莊耀辰站在樹前,先是雙手合十,然后虔誠地取下一支紙簽,展開,念出上面的字:“兩心終相守……” 莊大編劇突然愣住,露出文盲般的表情,抬頭問面前二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宋呈道:“意思是只要你繼續堅持下去,真心以待,對方的心終究會靠近你。” 莊耀辰瞪大眼睛,哽咽出聲,一把抱住宋呈道:“嗚嗚宋哥,這是真的嗎?” 宋呈剛要出言安慰,楚珉便不咸不淡道:“假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莊耀辰差點兒氣得跳腳,一臉不服地問:“怎么就要不得?憑什么要不得?” 楚珉唇角勾起一抹笑,挑眉不語。 因為他剛才也無聊抽了一張,紙簽上寫著“今夜紅鸞星動”。 翻譯成人話,就是再過幾個小時,他會撞桃花,而且還是以結婚收場的那種。 但他晚上要去見的是品牌方,而品牌方負責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 - 結束飯局,楚珉直接坐上了送他去公司的車。在車上,他接到錢頌的電話。 錢頌說品牌方那邊的負責人飛機晚點了,人還在國外,只能改日再約見。 楚珉掛了電話,轉頭問車上的小柏:“你最近見過我的錢夾嗎?棕色裝零錢的那個。” 小柏撓撓頭,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菱北機場,賀聞逍把昏倒的楚珉背上車之后,她好像看到賀聞逍從地上撿了個錢夾,棕色的,有點眼熟,但再一轉眼,賀聞逍就旁若無人地把錢夾揣進了自個兒兜里。 當時情況緊急,她也就沒來得及多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