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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聞佳的目的達到了,她語氣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既如此,你便去罷。” 顧軒再叩頭,方才辭出門去。 定北伯府家修供的佛堂在聽瀾院隔壁的竹湘苑內,顧軒挑揀著人少的路走,往佛堂去。 走了半個小時方才到了佛堂,佛堂樹木蔥蘢,一棵碩大的菩提樹樹冠濃密,上面掛著祈愿紅帶,風一吹飄飄揚揚。 這里除了一些灑掃的奴仆外,到處顯得安安靜靜,間或有幾聲鳥叫聲傳來,愈發幽深冷寂。 天邊的云霞徹底褪了顏色,好像有些透明的月亮掛在了天上。 顧軒往佛堂內部走去,一室的檀香味像個無形的觸手怪物沖上來,瘋狂從他的鼻孔里鉆進去。 一座佛祖金身供奉在里面,香案上點著蓮花燈。 地面上是幾個依次列開的蒲團。 他在空曠的有些清冷的大堂里站著,站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有仆人聽到上面傳下來的吩咐,給顧軒搬了一張矮腿茶幾進來。 上面放著筆墨紙硯,還有一本比顧軒腿都要厚的經書。 茶幾被放在了蒲團前面。 顧軒面上沒有變化。 手指指甲掐進rou里。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茶幾等物,然后看向了慈憫世人的佛祖。 世人求仙拜佛求的是自己心安理得自我安慰或者找個借口,拜的也是自己的欲望。 今天他要在這里跪著抄經,跪的也不是佛祖,跪的是坎坷的命運。 可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站起來!誰都別想扼著他的脖子! —— 三四月份的清晨的風還是有些涼的,吹在人身上,似乎把骨子里那糾纏的睡意沖刷了些出去。 顧軒行走在馬車的車旁,馬車車輪轆轆,街上已經起早了一些人群,漸漸的把早上鬧市的底圖輪廓勾勒了出來。 顧黎昭昨晚回來的有些晚,他在宴會上相中了一個非常嫵媚的伶人,好好受用了一番。要不是今天還要上朝,他昨晚都不想回來。 現在正在馬車上打著瞌睡。 包豆米和陳小根看著顧軒,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因為顧軒走路都有點晃,眼底的血絲十分的濃厚。 真怕他走著走著就摔在地上,然后就那么去了。 包豆米、陳小根:這、這起不來,完全不必在伯爺面前這樣做派,好好睡一覺,直接去工部官衙上值它不香嗎? 他們哪里知道顧軒走路打晃是因為膝蓋的傷勢加重。 至于眼底血絲濃厚,完全是因為他昨晚凌晨才入睡。 顧軒也不想這么早起來,可是整個定北伯府,只有定北伯才能壓制住定北伯夫人,也只有定北伯才能給他一定的庇佑。 如果自己連這一點點靠山都靠不上去,趙聞佳掐死他比掐死一只螞蟻都要容易的多。 送顧黎昭進了宮門口,顧軒哈欠連天的在早點鋪子吃了些吃食,然后喝了幾杯nongnong的茶水,才往工部官衙去。 到了檔案房,他坐下來的時候摸起毛筆,手臂的酸痛讓他難受的皺眉。 昨晚抄佛經還不夠,今天又要抄賬冊。 顧軒對自己說:你一定要抗下來,你一定能夠抗下來。 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的。 顧軒忍著酸痛,咬了咬牙,開始行筆。抄賬冊的時候伴隨著思考,時間過得悄無聲息,突然外面聲音嘈嘈雜雜的,顧軒抬頭看向門外。 這個時候的天氣不冷不熱,開門開窗辦公才是常態,門是開著的,一眼看到庭院場景。 好些大人、小吏都紛紛的朝著中門走去。 間或有幾句「豈有此理」、「怎能如此」傳過來,顧軒眼睛一轉,立時站了起來,把檔案房關門上鎖,直接和大家一起去看熱鬧。 七品刀筆吏鄭斯廉看顧軒也跟著大家出來了,當下臉上沒有笑容,語氣卻熱切,對顧軒道:“戶部尚書倪大人為著錢的事情和顧大人都糾纏到工部官衙了。” 顧軒心里平靜無波,面上卻驚愕的說:“戶部和工部鬧起來了嗎?” 工部找戶部要錢,戶部尚書倪聚德本來就不同意修建大云山行宮,而定北伯兼工部尚書顧黎昭估計只想著獅子大開口,能多要錢就多要錢。 這日后無論撥款還是對賬,不吵個幾架恐怕都說不過去。 鄭斯廉見顧軒這嫩頭秧子這么驚愕,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對顧軒笑著說道:“不用慌,小場面罷了。哪年工部和戶部沒吵吵?你在工部官衙當差,日后見得多了就不奇……” 話音沒落,一群人衣袖揚揚衣擺翻翻快步到了前庭,一聲慘叫傳了出來,打斷了鄭斯廉的話尾。 只見那群穿紅配紫的大乾官員里,戶部尚書倪聚德滿頭滿臉的血,一頭就栽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定北伯顧黎昭手上的幾厘米厚的笏板都斷了,潔白玉質上鮮血流到顧黎昭的手上。 一瞬間安靜; 一瞬間嘩然; “叫大夫!” “請御醫!” …… “工部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啊!光天化日之下索錢不成,竟然下此毒手!” “同朝為官十幾載,都是為了大乾江山,何仇何怨吶!顧黎昭老匹夫你當真如此心狠手辣!” …… 顧黎昭被戶部尚書倪聚德用笏板砍了好多下,疼痛難忍,怒火沖頭,一時之間氣急了,要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