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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短而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潛艇前端的水平方向舵被收回,兩頭的裝載艙開始進水,潛艇與冰面形成一定角度,緩緩下沉。 “我們開始下潛,”戴德蒙介紹,“船體正在被壓縮。” 正如他所說,潛艇的金屬內壁開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海水的壓力施加在潛艇之上,擠壓著這節來自人類世界的金屬罐頭。 謝長離看著為了科研而準備的模擬深海環境的魚缸,只覺得那片發黑的深藍色帶著莫測的惡意:“每當水深10米,就等于向潛艇上多加一個大氣壓,萬米深,則是有1000個大氣壓壓在船體上。” “確實很恐怖,所以很少有載人潛艇可以進入萬米海溝的,但是有句老話叫做解藥必定在毒藥旁邊,”戴德蒙笑笑,伸手觸碰鋼鐵色的墻壁,“在我們人類想要探索的萬米海溝出現的同時,極北考察組在這里發現一種獨特的自生長材料,可以作為涂料增強船壁的抗壓性能,如今即使是萬米深淵,我們也能探一探。” “自生長?” “可以吸納有機物質,不斷復制自身,前一段時間科學界還在吵這種東西是不是生物,結論是,不是。”戴德蒙面對眼前的深海圖露出幾分憧憬,“單單只是這么一個小發現,就為我們的科學發展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假如這次探索中我們可以發現更多的話……” 他還在興奮的說著,謝長離卻覺得身邊人的介紹聲一點點模糊遠去。 眼前的深海圖中出現一個細長的陰影,他瞇著眼睛凝神望去,陰影由模糊變得清晰,赫然是鐵灰色的巨大的潛艇正在水中下浮,同時,黑色絲線漂浮在水中,絲絲縷縷纏繞著潛艇,帶著不祥的氣息。 謝長離下意識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卻感覺仿佛有一道電流直灌腦海,劇烈的疼痛讓他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眼前的景象頓時消散,新的幻象被觸發。 那是極北冰蓋下的萬米海溝,比之烈日更燦爛的光芒在海溝間流淌成星河。 那是一座又一座造型獨特散發著奪目光芒的建筑物,在這建筑物之間游動的是一只只流淌著五色光芒的水母。 他們不是在隨波逐流,而是有序地沿著建筑物之間的空隙前往目標建筑物。不時便有建筑物的大門被打開,發著光的水母鉆入其中。 水母和水母之間似乎也有獨特的交流方式,有幾只在遇到之時,便會變換身上的顏色,甚至使用觸手交纏。 這很有可能是位于深海的一個文明。 謝長離心中判斷,下一秒鐘他便感覺自己的視野被拉近,整個人似乎就是其中的某一只行色匆匆的發光水母。 他揮舞著觸手焦躁地沖向自己的工作單位,一路上沖撞不少人,不斷散發著藍光表達自己的歉意。 在踏入單位的一瞬間,眼前便是一閃,傳送門將他直接送到自己的工位上。 謝長離看著面前整潔利落的實驗室,各式各樣高新的儀器在不斷發出轟鳴聲,沒有一個是人類的知識與水平所可以理解的。 越來越多的數據被導出在一盤巨大的光滑的石板上,謝長離感受到這具身體的焦躁,細長的觸手不斷地揮舞,留下難以辨認的記號。 謝長離凝神去理解,終于漸漸讀出幾個字:“盡快檢測……” 檢測什么? 然而幻覺已經維系不下去,瞬間將他彈出,仿佛整個頭顱被斧子劈開的疼痛感席卷上來。 “謝醫生?”焦急的喊聲突破之前的隔膜,傳了進來。 杜崖也一并焦急地叫著,吵得人腦殼子嗡嗡作響。 謝長離睜開眼。他臉上完全失去血色,仰靠在沙發之上,見到神色有點焦急的戴德蒙,解釋:“我有點低血糖。” 他從口袋里摸出兩塊方糖放進嘴里,對于劇烈的頭疼沒有什么作用,但臉色確實好很多。 戴德蒙回憶起他的檔案,一拍腦袋:“我都忘記你們一路過來,午飯還沒吃,還拉著你在這聊來聊去,跟我去餐廳。” 謝長離應一聲,拒絕他的攙扶,單獨落在后面。 控制幻覺幻聽的吊墜完全沒有收縮,謝長離猜測這或許是這個身份自帶的幻覺。 他抽出員工手冊一看,果然見到進度上漲3%,提示已經從維持原本身份改為請員工探索原本身份。 一個心理醫生,一個能夠觸發,甚至是經常出發幻覺,并且以低血糖掩飾的心理醫生。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在餐廳用餐的人不多,謝長離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之前何小彤給他提示的丁虎賀平兩人走出。 雙方視線交接,沒有多做交談,便擦肩而過。 丁虎目不斜視地走開一段距離,才忍不住說:“平哥,我們真的不動手,又不是沒有辦法,還真就怕了那個喬蒙不成。” “這個任務是什么情況咱們還不知道,”賀平越是了解這次科研任務的內容就越是不安,“有人替我們沖鋒陷陣當炮灰還不好?” “再說。”賀平話說到一半噤聲。 他們早就被安排好住處,休息區分成四部分,都是由密密麻麻從地板一路堆到天花板的膠囊艙組成,光線極為昏暗,只有頭頂一點暗紅色的光芒。 而在他們兩人睡眠膠囊上方,已經有人入住,此時拉開簾子坐在邊緣,一雙長腿百無聊賴地在空中搖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