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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方才那個要親手教他制香的多話仙尊只是一個幻象。 回去的路上,淡蕪煙是被應奚帶著一路飛天攬月,一點一點飛回去的。 這個過程比方才到山谷時要漫長了許多,也顯得寂靜了許多。 應奚沒再說話。 只有他腰間掛著的白玉酒壺略微晃蕩,與掛在那里的玉佩吊墜碰撞,偶爾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響。 師祖今日沒有動他腰間的酒壺。 他是為他去淡家吃了酒。 念在對方到底幫過自己,還一天之內(nèi)幫過好幾回的份上,淡蕪煙想了想,還是好心提醒自己的師祖:“師祖若下回有意隱藏身份,記得將身上的味道換一換。” 應奚似乎對熏香這個話題比較有興致:“哦?” 淡蕪煙:“嗯。您身上的氣味很特別。” 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奚陪了自己這大半日,又是打架又是吃席的,應當是源于平日里太無聊了。 他年紀輕輕便是整片大陸的定海神針,當然是不寂寞的。身邊圍繞之人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可是高處不勝寒。 淡蕪煙以前也不喜歡旁人只會以渡劫九段的身份看待自己。更何況應奚身邊還都是大舔狗,看他的目光就跟看肥rou一樣,敬著供著,時間長了估計更是膩得慌。 他寧愿做一個普通人的師兄。 ——淡蕪煙猜測,這或許是應奚今日的心境。 所以他才想要提醒對方,既然是要扮作普通人,那便要從細節(jié)處入手。 這一點他也很有經(jīng)驗。 應奚卻沒問他為何這樣說,只是驟然輕笑:“所以阿煙還是很喜歡本尊……焚的香。” “呃……”這怎么又跑到他喜不喜歡上了! 淡蕪煙:“還行。” 風鈴草的味道是比較好聞,但他對各種味道一向談不上喜歡。 也談不上不喜歡。 可想到自己是頭號大舔狗座下的癡情小舔狗,此處也應當愛屋及烏、奉承仙尊的。 淡蕪煙便又說:“師祖所用之物自然都是絕品,弟子當然也很喜歡。” 應奚聽完直接瞇了瞇眼。 緊接著他長嘆一聲:“你喜歡便好。” 說完,他眸光再度變得迷離,視線落在淡蕪煙的臉上,見小劍侍又作出含蓄埋頭的姿態(tài),便笑著說:“那你說本尊下回若想掩藏身份,當換個什么味道好?” 話音落下,他已經(jīng)往對面的少年身上一湊。 淡蕪煙的身上是很清雅清淡的蓮香。 應奚似乎極滿意這種味道,清冷的眼眸竟罕見露出幾許笑意,醉人也絢麗:“依本尊看,阿煙身上的味道就很好。那不如……我們便交換個味道?” “呃……”被師祖拉扯著手腕的少年一驚,下意識用黑白分明的眼望過去。 換來應奚的一聲頗為爽朗的笑聲。 “到了。” 待二人重新落回地面,飽受世間敬仰的白面仙尊恢復清冷。 “呃……”今晚的事,淡蕪煙總覺得自己被調(diào)戲了。 但這又絕無可能。 因為不可能他也便只當對方抽風。 與那叫人捉摸不透的師祖分別后,淡蕪煙晃了晃自己被熨得發(fā)涼的手腕,干脆洗洗睡了。 第二日淡蕪煙正準備去人事長老那里銷假,便被臨時通知又有一大批前來參加兩劍大會的客人上山,要他們劍侍前去山門口做接待。 他與方雍、郎瀟二人一起趕到了前門,正好有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地從山下走上來。 打頭之人穿著一身樣式和顏色都極具張揚之意的紫衣。 淡蕪煙一眼認出了那身衣裳。 而那衣裳的主人卻一眼便認出了淡蕪煙本人。 朱培俊想起自己昨日質(zhì)問父親那畫中男子究竟是誰的情形,再看見眼前這的的確確與之一模一樣的白衣少年,便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極了。 他爹從來都不給他講那畫中男子的身份,其實也并沒有允許過他看。 那畫像都是他長至很大時,自己無意中撞見的。 起初只覺得那畫中男子一身甲胄騎在馬上,紅纓,氣概無雙。 偏又面龐生得俊美異常,唇紅齒白,叫人印象極深,見之難忘。 可當他后來又無意中發(fā)現(xiàn)父親看那畫中之人的眼神,他對那畫中男子的感情也隨之改變了。 厭惡、惡心是有的。 但憎惡之間,卻又有一點點的好奇和莫名的牽絆,以至于哪怕有一次他明明有機會毀掉那副勾走了父親魂魄的畫,也還是沒有動手。 如今他的父親已經(jīng)病入膏肓。 雖然沒什么修煉天賦,但畢竟也活了八百多年,他的父親如今也已經(jīng)是分神期修為。 因情緒不穩(wěn)定,常常不能自持,父親已經(jīng)由曾經(jīng)叱咤一方的天下第一商行大掌柜變成了一個異常危險、需要被單獨隔離開的危險病患。 壽數(shù)到了歸天是難免的。怕就怕他會在離世前做出什么與周圍人一起毀滅的事。 這也是他父親早早放手、由他去做掌柜的原因。 在這樣的前提下,朱培俊想毀掉那幅畫已經(jīng)不可能。 而若不是他碰見了這與那畫中男子一模一樣的少年,昨日他還無法與父親進行一次對話。 聽說有人與畫中之人相貌全然一樣,朱五堰在一瞬間眼迸精光后,又恢復到了往常病懨懨,外加精神恍惚的狀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