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還未真正到冬季，因而更厚些的外衣被放在了下邊，方云也是費了好大一股力氣才找了出來。

    好在前些日子察覺到天氣越發變冷，他和莫凈成早早地便請鋪子做好了過冬的棉衣，因而現在才能及時用上。

    一件靛青色的夾襖遞到了莫凈成的面前，上方還是那雙小心翼翼的眼睛。

    看到那雙杏眼，莫凈成的心中有些難以訴說的異樣，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將那衣服接了過來穿上，“你叫什么？”

    聞言，杏眼微微瞪大，清亮的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霧。

    許久，莫凈成才聽到對方軟糯的聲音含著無助回答了一個名字。

    “方云？”莫凈成皺了皺眉宇呢喃道，不解這個名字明明是第一次聽到，但很是耳熟。再環顧周圍的環境，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瞬間涌上心頭。

    方云忙點點頭。

    忽然，一個陌生的稱呼涌上了智腦里，莫凈成對這個稱呼一時難以接受，臉色也變了變。

    見他臉色不太好，方云忙上前去，將手背撫在他的額上，“怎么了，是頭疼嗎？”

    貼在頭上的溫度很是溫暖，從未觸碰過人類的莫凈成瞬間愣住，眸間閃過一絲驚愕，“你不怕我？”

    每每暴戾情緒過后，他都會暈過去。而暈過去前，他會行為失控，眼前一片猩紅。人類若是見了，只會當他是怪物。

    這個人類救了他，理應看過他暴躁的一面，為何還

    “我為何怕你？”方云眨了眨杏眼。

    他可是夫君啊。但這句話方云沒有說出口。

    還想再說些什么，一個小團子從外邊跑了進來，見莫凈成醒了，便撲了上來，用小手環住他的腰，糯糯地問道：“哥夫，你醒了？你還疼嗎？曉兒好擔心你呀。”

    說著，便要踮起腳來替他吹不存在的傷口。

    “哥夫？”莫凈成疑惑地看向那個小團子，輕輕呢喃著，“你喚我哥夫？”

    小團子歪了歪頭，似是不解他為什么要這樣問，便也轉過頭去看方云，想要得到答案。

    方云垂下了眸子。

    看這團子熟絡的樣子，應當是自己熟悉的人。智腦會自動儲存見過的人，因而莫凈成暗自搜索了幾番。

    但幾次下來過后，莫凈成卻什么也搜索不到。想來是因為他之前不知道做了什么智腦不允許的時候，系統自動損壞記憶以制止他的行為。

    而這個損壞無法人為修復，只能自己愈合。也就是說，記憶的損壞只能自己修復，或許下一秒就能記起所有的事情。

    也或許就這樣忘掉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從頭開始。

    人類經常奢望的從頭開始，對他來說卻一文不值。

    他不知為何來到這里，也不知出現在身邊的人都是誰。所有的一切他都無從得知。

    若是就此失去了重要的人，那不就是殘忍的拋棄嗎？可是他不過是一個沒用的機器人。

    氣氛變得有些異樣。莫凈成伸出手，揉了揉小團子的發髻，柔聲問道：“這是誰為你扎的發髻？”

    話音剛落，莫凈成便有些愣住。

    他從未這樣溫柔哄過一個孩子，哪怕是從前那個喜歡和他一起整理小番茄的孩子，他都從未這樣對待過。

    可他偏偏對這個身著古代服裝的孩子近乎本能地去哄道，甚至對那個淚眼盈盈正焦急注視著他的人感到心疼。

    就像是烙印在骨子里的一般。

    “這是許哥哥替我束的！”小團子用軟乎乎的臉蛋蹭了蹭他的手掌。

    莫凈成正要開口，門口卻傳來另一道聲音。

    “莫大哥，你好些了嗎？”隨著聲音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英氣的小少年。

    還未等他開口，方云便走上前去和少年不知低語著什么，還將那小團子也喚了出去。臨走前，順手將門關上了，“莫大哥你先換衣服，我們在外邊等你。”

    門輕輕合上，遮蓋了方云臉上的無助和強作鎮定。

    “云寶？”莫凈成輕輕呢喃著那個稱呼，不解心中的情緒從何而來。

    等莫凈成換好外衣打開門時，那個少年便笑瞇瞇地迎了上來，燦然地報上了名字。莫凈成對他印象不深，瞥了他一眼沒理會，徑直往正在逗小團子的方云走去。

    許遠祺尷尬地縮回了手，疑惑地撓了撓頭，“失憶后的莫大哥原來這么冷漠的嗎？”

    可很快，眼前看到的一幕便打破了他的懷疑。

    只見莫凈成眸中帶著些許暖意，輕輕將方云散落在臉旁的碎發挽到耳后，動作很是溫柔，像是做過千遍百遍一般。

    而方云倒是沒反應過來，紅著臉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局促地抬起眸子看著莫凈成。

    許遠祺被打擊到了，狠狠地扶住額頭，所謂的失憶只是對除夫郎之外的人罷了。

    真是讓人羨慕。

    但很快，他便不再那么心疼自己，因為陳平群找上門來了。

    “云哥兒，遠祺來你這兒了嗎？”門口傳來急切的聲音。

    遠遠看見人影，許遠祺急忙閃身進了柴房，氣鼓鼓把門關了，嘴里嘀咕道：“臭平群！把我秋千砍了，我才不想理你！”

    可外邊卻靜了下來，緊接著，腳步聲停在了門前，呼吸聲透過門縫繞進他的耳朵里。

    “遠祺，是我錯了，對不起。”向來暴躁的聲音此刻柔軟了下來，像是哄一個孩子，“我重新做了一個秋千，比從前那個更好看，你出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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