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起身前，先給蔣臥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言若面色冷漠，聲音卻如往常般甜軟，“哥哥，中午我想吃你做的茄子燒豆角，今天好想吃茄子哦。”

    電話里的蔣臥笑了下，聽不出練的怎么樣，“好，我回去給你做，很快，等我。”

    蔣臥跟言若在一起后，已經習慣寸步不離言若了。

    言若乖乖地嗯了聲，“我等哥哥。”

    掛了電話，言若連衣袖都沒整理就走了出去，整理著裝是禮儀，但言若現在不想跟羅素曇談什么尊重。

    他只想快點趕走羅素曇。

    趕走這個威脅到他跟蔣臥現有生活狀態的人。

    從言若離開羅素曇的肚子起，他們就從沒見過面，言若不明白羅素曇這時候前來，是為了什么。

    言若生性冷漠，他本就對羅素曇沒有任何感情，更別說現在他神經緊繃，唯一擔心的人只有蔣臥，他沒有直接讓保安趕走羅素曇，而是親自去見她就已經很好了。

    剛走近會議室，言若看到羅素曇，羅素曇看著他就流下了眼淚，“果子……”

    羅素曇今年四十四歲了，因為天生頂級omega的緣故，讓她即使整日鉆心研究，從不保養，也看起來格外的年輕，像才三十出頭。

    她衣著簡單，但氣質非常好，脖子上戴了一條大概是她所有首飾中最貴的一條鉆石項鏈，看得出來，她很注重這次見面。

    言若想要跟她長話短說，但跟羅素曇正面對視上時，言若腦中忽然空白了一下，心口的怒火和冷意也散了大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的親生母親。

    母親跟父親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

    大約是，他在母親的肚子里待過十個月，而父親沒有。

    所以他面對羅素曇時，無法像在言年謹面前那樣游刃有余，拿出談生意的架勢。

    就在言若恍然的時候，羅素曇從會議室另一端快步走向了他，即使走的快，也很注意儀態，她在距離言若兩米的地方停下，擦掉臉上的淚，擠出一抹笑，首先跟言若道歉，“真的對不起，前臺的小姑娘不讓我進去，我只能把我單位的工作證拿給他開，我打擾你工作了嗎？”

    言若表情很淡地搖頭。

    羅素曇看的心里發疼，眼睛又酸澀起來，“言年謹把當年的真相都告訴我了，我在查證之后，第一時間想來找你，但你住的小區我進不去，你的個人聯系方式我也拿不到，只好找來了公司，言若，我太想見你了。”

    “我是……我是你的mama，我想念了你很久很久。”

    言若靜靜地看著她。

    “當年把你生下，他們告訴我是死胎，我就真的以為我懷了個死胎，之后為了躲避言老爺子的視線，我進了科學院，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一直都醉心研究，兩耳不聞窗外事……對不起。”羅素曇的眼淚洶涌而出，聲音都變得奇怪，發著抖，但她始終沒有哭出聲。

    她已經對不起她的孩子許多，她不想久別重逢，言若看到的，是她的痛哭流涕。

    明明言若這些年，才是過得最苦的。

    身為母親，羅素曇不敢去想言若在言家，寄人籬下的日子，更不敢去想，言老爺子是怎么對待的她的孩子。

    言若一個人生活在言家，一個人長大，跟言檀競爭，討好言老爺子，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愛……她的孩子又是那么的聰明，他該多無助啊。

    言若對羅素曇的話和反應都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感覺，只是心里有點悶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沒有動容，沒有難過，他想的，依舊是怎么快點趕走羅素曇。

    所以他沒有應羅素曇的任何一句話，更沒有去問羅素曇脫口而出的那個「果子」是什么意思。

    大約是他乳名。

    羅素曇自然也感覺到了言若的冷淡，這些她都事先考慮到的了，沒關系。

    羅素曇僅用了兩個呼吸就調整好了聲音，她是言若的親生母親，她很愛言若，言若在她肚子里的時候，她就天天跟言若說話，盼著言若出生后他們一起相依為命。

    但就因為言老爺子，讓他們母子分離二十多年，再見面，比陌生人還僵硬，羅素曇當然心里不是滋味，可這真的算不了什么。

    如果言若肯理她，她愿意做任何事。

    “言若，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想去彌補我們的遺憾。”

    這句，言若回應她了，言若拒絕的很干脆，“不，我不需要，你現在離開我的公司，我當今天沒見過你。”

    羅素曇下意識走前一步，仿佛要抓住即將離她而去的言若，“給我一個當mama的機會好不好？我知道我來的太晚太晚了，我沒資格做你的母親，但言若，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羅素曇都不敢自稱mama。

    雖說當年是言老爺子使的計，但羅素曇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本身她就也有責任。

    如果她看看外面呢，如果她拿到國內頂尖獎項后，拜托領導查查當年的事呢，如果、如果她那天，跟那個死胎做個DNA檢測呢？

    再退一步，如果她那時候沒有決定懷言年謹的孩子呢？

    那言若就不會受這么大的苦。

    言若是因為她的不負責任，被擅自生下的。

    言若討厭她，不想跟她親近，是情有可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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