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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想說相信我,但隱約又覺得白宴應該不會再相信他,于是只好干巴巴地重復上一句話。 嵌在天花板里的日光燈忽然打開,化妝鏡上的柔光燈泡也陸續亮起來,整個休息室被照得一覽無余。 白宴被強光照得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隨祎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臉上是沒來得及藏起來、在他看來有些無端的落寞。 “來電了。”隨祎說完,神色又變了。 準確來說,只是表情消失了,白宴感覺剛才和自己一起躲在昏暗角落里聊天的隨祎好像憑空消失了,面前又是每一次錄制時候,沒有任何情緒,只會在適當的場合微笑的隨導師。 “那,我先回去集合了。”白宴站起來,低著頭找門的位置,眼睛落在茶幾下墊著的地毯上。 隨祎滿肚子的話也落了回去,看著白宴消失在門口。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回到化妝桌前常坐的位置上,支著腿坐下來,像平時一樣翻看手機,等著負責導師對接的工作人員進來喊他。 隨祎其實什么也沒看,手機里的信息很多,但他好像一個字也沒讀進去。 上下翻了一會手機,他搜出白宴的對話框,有些猶豫地開始打字。 [隨祎:等結束了就好了。] 緊接著系統提示跳了出來: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剛亮起的燈光微微跳動了一下,大約是電壓不太穩定。 隨祎把對話框往左滑動刪除,一邊活動肩膀一邊切換賬號,手機很配合地在手心里瘋狂震動起來。 新的賬號里只有白宴的粉絲和一些黃牛,隨祎慢慢地翻看消息,順便把閑聊的記錄都一一刪除了。 袁圓照例問候得很勤,八點多就發來消息。 [圓圓:隨便,今天應該是錄淘汰了。] [圓圓:你還沒起吧,我算了一下問題應該不是太大。] [圓圓:姐我先去加班了,你多注意身體,別熬夜!] 隨祎說了句好的,便切回粉絲群的首頁,群里多了一個新加入的人,看起來是個公用賬號,個人介紹里有一小段解釋:白宴反黑組。 反黑組一口氣在組里發了十幾條內容,很平靜地讓大家去舉報打卡。 白宴的粉絲除了袁圓大多和他本人很像,在公共場合總是很安靜地呆在角落里,做事說話都是慢吞吞的,有什么新的消息也總是最遲知曉,很難做出聚集起來投訴網友的舉動。 隨祎有些不好的感覺,挑了個鏈接點開。 是一個頭像和內容都很新的小號,配了一張白宴正好閉著眼睛的節目截圖:“白宴吸血吸夠了沒[欣喜][欣喜]我這一輩子也忍不了長得丑的廢物b人[欣喜][欣喜]拉瓜沒mama啊不好意思忘了你本來就是孤兒[欣喜][欣喜]嘻嘻。” 休息室里的暖風很大,隨祎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涼了下來,抓著手機的指節發青微微發青。 -------------------- 晚安好夢 第14章 “沒想到我會晉級” 季珍接到隨祎電話的時候正在客廳里看春晚,女兒和即將成為前夫的丈夫緊挨著坐在一起,像是看什么定時炸彈一樣盯著她的手機。 “喂?”季珍走到陽臺上。 隨祎喊她:“姐。” 季珍立刻警覺起來:“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知道了嗎?”隨祎說,“我找宣傳的事情,不是給我自己找的,你幫我個忙。” 季珍捏緊了外套,深吸了口氣做心理建設:“具體怎么幫?” 隨祎的眉心皺了起來,想了很久才開口:“白宴,你之前也提起過得,我大學的時候欠他一個人情,這次想幫幫他,你幫我找,剩下的事我自己來。” 初舞臺播出之后,隨祎才意識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贊助商的投票需要有很多人幫忙掃卡,節目數據需要長時間在線巡邏,就連節目上了熱搜都需要宣傳公司進行引導,否則一切就像是只會短暫喧囂的潮水,什么都不能給白宴留住。 而他頂著自己的名字,大部分時候都寸步難行。 季珍嗤笑了一聲,說:“沒想到是這種事?多大人情啊?要這么還?” 隨祎沒回答。 “我給你問問。”季珍說完,話頭一轉:“不過我幫你這次,后面你也多給我面子,行么?” “好。”隨祎沒什么猶豫地答應了。 季珍遲疑了幾秒,還是說:“你和他具體什么事能說嗎?我心里有個底。” 良久,隨祎有點艱難地開口:“大學時候的好朋友,之前我不太看好他來參賽,說的話不太好聽。現在看來節目效果還行,所以想拉他一下。” “你們都畢業多少年了,這么多年都沒聽你提過。”季珍說得很溫和,沒有再追問:“你早些時候不幫他,現在要幫,人家樂意嗎?我怎么覺得你是想一出是一出?” 隨祎也想不通自己,積攢了一堆給自己的問題,來到島上的大部分時間他都想要靠近白宴,但理智回籠的時候又會告誡自己不能和白宴有過多接觸;一方面他覺得這個節目消耗白宴,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從這個節目里搜刮更多資源送給白宴。 他只能把這些無法解釋的情緒理解為自己的反復,以至于自己都嫌棄自己的詭異cao作。 想不明白,越想越不明白,隨祎放下手機,靠著椅背想再休息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