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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宴露出一雙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才從巨大的紙板背后走出來。 他的腳步很輕,隨祎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繃緊了下巴等白宴開口。 白宴不知道什么時候換回了節目組的羽絨服,手里抓著疊成三折的藏青色沖鋒衣,手指關節凍得發紫。 “你的衣服。”大概是因為疲倦的緣故,白宴沒有前幾次單獨和他說話時的尖銳感,聲音也軟軟的:“不好意思,穿錯了今天。” 隨祎站在原地看他,沒有動。 “謝謝。”白宴等了一會見他沒動,又輕聲說。 隨祎沉默了幾秒,伸手把沖鋒衣抽了過來。 白宴安靜地站了一會,鬼使神差地問:“勤奮第一,你為什么推薦我?” 四周是紛亂嘈雜的人群,遠處的海風壓抑地嘶吼著,隨祎低頭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節目組建議的,我就推薦了。” 白宴哦了一聲,看起來不太想走的樣子,也垂下眼睛,封閉的小空間沉寂下來。 “可以來拿手機了哦!”帳篷背后傳來場務的聲音,“要打電話的過來找我!” 像是從一個很安穩的夢里被叫醒,白宴緩過神來,扒開厚實的紙板走了出去。 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二的電,白宴想了一會,還是給阿西撥了個電話。 “白!”阿西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洪亮,背景里是音質不太好的東北廣場舞熱門曲目。 “上個月的錢你有沒有給我打啊?”白宴直入主題。 “打了!打了!不影響你還貸!好吧!”阿西哀怨地長嘆一口氣,頓了頓又說:“老太太那邊也替你去看望過了,身體老好了,好像還在看你的節目。” 白宴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怎么滴?你興致不高啊?”阿西抬手關了音樂,“我瞅著節目里面,你們好像成天在跳舞,累著了?” “還好。”白宴懨懨地說。 “吃得飽吧?”阿西婆婆mama地繼續問,“沒人欺負你吧?” “沒有。”白宴無奈,“我很好,放心吧。” 阿西琢磨了一會,口氣變得小心翼翼:“是不是你那個老同學欺負你了?” 白宴不太想提起,裝傻:“什么亂七八糟的,袁圓最近怎么樣?” 阿西果然被拐了過去,說:“這丫頭好得很,說是要繼續追逐電影夢了,你的后援會她都不管了,全部都是那個隨便一姐在管,她人還在國外,感覺也挺辛苦的。” “那你怎么不管?”白宴很無語,“讓女孩子辛苦。” 阿西深吸一口氣,語速很快地開始解釋:“我這不在這給你談生意嗎!你知道你現在有多火嘛?經紀人有這么好當的嗎!昂!” 白宴對阿西半吊子的商務談判能力表示懷疑,但還是沒有拆臺,停了一會才說:“謝謝你啊。” “……”阿西在聽筒那端愣了愣,聲音放得很輕:“你說這干啥,還等著你火了給哥掙點錢。” 白宴把手機丟回儲物筐里,低電量的提示音從筐里陸陸續續地跳出來,讓人有些煩躁,實習統籌一遍一遍鍥而不舍地數著手機數量,頭發上粘了幾粒濕漉漉的砂子。 臺本上已經完成的運動項目被紅色水筆涂掉,只剩下短短三行字。 白宴站在隊伍中間,腳底是潮濕沙灘帶來的粗糲感,他排了一會隊,沒忍住回過頭去,臨時休息區的篷布已經被撤走,只剩下空蕩蕩的幾根不銹鋼支架。 有種走在樓梯上一腳踏空的心慌,白宴又轉過身看另一側的停車場,同樣空蕩蕩的,往常載著隨祎的商務車已經開走,留下幾道明顯的車轍。 “白哥,怎么了?”高斯嘉排在他身后,頭發已經濕漉漉的,有點好奇地看著他東張西望。 “沒事。”白宴回過頭來,沒再說話。 “白哥你的,還要不要啊?”高斯嘉像是變魔術一樣,從自己的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帶蓋紙杯,是接力賽之前白宴塞到他手里的。 “要的。”白宴接過紙杯打開,里面是已經不成樣子的綠豆湯,“謝了啊。” “客氣。”高斯嘉笑得露出大白牙,“你很餓嗎?我去跟選管說一聲,低血糖嗎?” 白宴搖了搖頭,垂下眼睛喝了一口綠豆湯,豆子沒有煮開,帶著殼嚼起來口感很差。 隊伍出發得很快,前方的人一個箭步往外沖,白宴把紙杯放在腳邊的沙地上,做出一個往前的準備姿勢。 南珠娛樂的獨棟大樓坐落于城區的東北方,周圍均是高聳入云的商務樓,出入其中的大多是裝扮入時的上班族,更顯得南珠大樓里穿梭的人的邋遢與散漫。 宣傳小陳的搭檔在距離新年還有半個月的時候不堪壓力辭了職,于是小陳獨自扛起了執行和宣傳兩項工作。 還有三天就是除夕,她忘記自己有幾天沒有好好洗過頭,準時在九點鐘打開了隨祎工作室的微博后臺。 日常的辱罵和質疑鋪天蓋地彈出來,紅色圓點的信息提示像是狙擊槍的瞄準點一樣讓人神經緊繃,小陳往下翻了七八頁,沒什么情緒起伏。 一條不帶表情、很長的消息浮到最上方,時間顯示是在十分鐘前發送的。 小陳的眼皮跳了跳,預感不佳地點開。 “小室,我業內的姐妹跟我說隨隨在節目里特別關照白宴是真的嗎?是公司逼他的嗎?南珠是不是準備簽白宴啊?之前就一直奶易圣卿,這狗日子到底什么時候能結束啊!到底什么時候能完全脫離南珠啊!小室你要給你老板爭口氣!答應我好嗎嗚嗚嗚嗚嗚!” --